154.仇人相見(2 / 2)

薑玉姝梗著脖子吞咽,唏噓道:“三弟天生病弱,四弟卻是迅速從胖墩墩變得黑瘦,我看著簡直害怕,才勻給他們一些。”

郭弘磊再度歎息,正欲開口,卻聽房門“嘭”地被撞開:

“喲?”剛挨了婆婆訓斥的王巧珍邁進門檻,兩個丫鬟跟隨。她一肚子氣,淡淡問:“你們還聊著呢?”

薑玉姝會意,立刻說:“我吃好了,你歇著去吧,明兒早起趕路。”

“唔。”郭弘磊也明白,當即笨拙收拾碗筷,拎起食盒說:“不打擾了。”

薑玉姝揮了揮手,“明天見。”

郭弘磊頷首離去。

王巧珍踢掉布鞋,忿忿倒在榻上,咬牙切齒。

次日·清晨

經婆婆管教後,王巧珍不敢再抱怨不休。她端坐,抱著兒子,占了小半板車,憂愁說:“唉,煜兒昨晚也發熱了,哭哭鬨鬨,真叫人發愁。”

薑玉姝突發高熱,幸而及時服藥,大汗淋漓後便好轉許多,但仍未痊愈。她站在板車旁,叮囑道:“發熱要多喝水。煜兒年幼體弱,寺裡師父送的藥丸按時喂他吃,會康複的。”

“二嫂身體不適,快上去坐著,我咳、咳咳我走路。”郭弘哲主動讓座。昨日一場傾盆大雨,凍得他心疾複發。

薑玉姝忙搖頭,“不用了,你病成這樣,怎麼走得動!”

王氏靠著包袱,狀似入眠,實則閉目養神。

下一瞬,郭弘磊疾步近前,皺眉道:“快上去坐好!咱們趕著去六裡外的驛所領乾糧。”說完,他屈指敲擊車板,沉聲說:“既然嫂子無需再躺著養傷,還請挪一挪,讓您弟媳婦坐坐,她生病了。”

王巧珍笑臉一僵,眾目睽睽之下,慢吞吞地挪了挪,“這是自然。”

“咳咳。”王氏睜開眼睛,招手道:“玉姝,還愣著乾什麼?上來罷。”

想當初,你們走不動,我儘心儘力地弄了板車來;如今我病了,你們卻——薑玉姝低著頭,正失望間,猛地被丈夫握著胳膊拎上板車,唬了一跳。

“坐穩。”郭弘磊輕輕一按妻子腦袋,耳語囑咐:“你轉過來,避開風,當心又著涼。”

“……嗯。”刹那間,薑玉姝滿腔的失望委屈感奇異消散了。她惆悵歎息,莫名黯然,惴惴不安,暗忖:

薑大姑娘心有所屬,牽念著表哥,以死明誌,可悲可憐。

她自縊,軀體和身份都被我占了。

其實,我是個強/盜,蒙騙了所有人。

張峰瞥了一眼郭弘磊,念及救命之恩,登時有些猶豫,含糊答:“我們來自都城。其實,這群人並未犯法,隻是受了牽連。”

“哦?受了株連的?”潘奎原本漫不經心,一聽倒好奇了,又問:“小子,你家誰犯法了?想必犯了大罪,不然也不至於——”他頓了頓,納悶問:“哎,你們這百八十口人,該不會是一大家子吧?”

麵對強悍邊軍,薑玉姝憶起庸州貪墨案,心裡“咯噔”一下,咬牙屏息。

郭弘磊明白躲不過,暗中早有準備,坦率答:“兄長犯下貪墨之罪,牽連全家流放西蒼。”

“貪墨?”潘奎驚訝揚聲,心思一動,笑意蕩然無存,皺眉審視犯人們,緩緩問:“你叫什麼?”

郭弘磊答:“罪民姓郭,名弘磊。”

“貪墨庸州軍餉的靖陽侯之子,是你什麼人?”潘奎驀地沉下臉。

郭弘磊無法回避,“那位便是罪民兄長。”

“原來,”潘奎勃然變色,怒問:“你們居然是靖陽侯府的人?”

郭弘磊唯有點頭。

“哼!”潘奎霎時火冒三丈,厲聲質問:“前幾年,邊軍糧餉屢遭狗官貪墨以飽私囊,害得將士們隆冬臘月饑寒交迫、餓著肚子上陣殺敵,士氣大傷!甚至害得庸州失守,十餘萬人慘被屠殺,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這些,你們知不知道?”

郭弘磊深吸口氣,再次點頭。

“算了罷!”潘奎怒目而視,激動斥罵:“呸,你們這些貪婪無恥的紈絝,自幼安居都城,怎會知道邊衛將士的艱苦?隻可憐那慘死的十餘萬人,白白喪命。”

百戶憤怒,兵卒亦變了臉色,紛紛鄙夷憎惡。

田波呆了呆,心想:她竟是侯府的人?看言行舉止,應是紈絝之妻。侯府兒媳,必為名門閨秀,怪道如此標致……老子尚未玩過大戶貴女,不知是什麼滋味?

唉,他們果然遷怒了。不過,此乃人之常情,要怪隻能怪世子犯法,連累全家。薑玉姝無可奈何,默默陪著丈夫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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