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弘磊不忍見你被薑家活活打死,你休想得逞。我原以為、原以為成親後你會安分守己,豈料你一進門便尋死覓活,簡直是攪家精!而且,你前腳剛進門,弘耀後腳就被抓,顯見你是個喪門星!”王氏怒不可遏,劈頭蓋臉責罵一通後,威嚴吩咐:“小桃,藥隨便她喝與不喝,橫豎靖陽侯府既不欠她的,也不想留她做兒媳婦。”
“是。”小桃畢恭畢敬。
薑玉姝有傷在身,隻能隱忍,暗自思索對策。
王氏打定了主意,不容置喙地說:“待弘磊回來,我立刻命他寫一封休書,你帶著休書與嫁妝回薑府去罷。我們寧肯辛苦另尋一門親,也不要你這喪門攪家精!”語畢,她轉身拂袖而去,但尚未邁出門檻,心腹仆婦便飛奔近前,哭著稟告:
“老、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王氏臉色一變,忙問:“出什麼事了?”
仆婦腿軟跪地,結結巴巴答:“二公子回來了,帶、帶回了世子、世子的——”
王氏眼睛一亮,急切追問:“世子回來了?人在哪兒?快叫他來見我!”
仆婦支支吾吾,聲如蚊訥,哆嗦答:“二公子把世子帶去南院了……請您節哀。”
節哀?王氏霎時瞠目結舌,眼前一黑踉蹌後退,險些摔倒。丫鬟婆子慌忙攙扶,卻被狠狠揮開,王氏心驚膽戰,跌跌撞撞地往南院跑。
由於隔著屏風與帳幔,臥房裡間的人並未聽清楚。
目送婆婆離去後,薑玉姝徹底清醒,她定定神,挺腰坐直了。
小桃提醒道:“您有傷在身,還是靠著歇息吧?”
薑玉姝搖搖頭,挨了婆婆一頓訓斥,她不再懷疑藥,伸手接過,梗著脖子緩緩喝完,末了習慣性道了聲“謝謝”。
小桃愣了愣,抿嘴把空碗擱在托盤上,“這是奴婢的分內差事,萬萬當不起您的‘謝’。”
對症的溫涼湯藥滋潤了喉嚨,薑玉姝舒服不少,指著外間啞聲問:“她們剛才、咳,在談什麼?”
小桃猶豫答:“具體奴婢沒聽清楚。不過,應該是世子回府了,老夫人必定急著去看望呢。”
薑玉姝若有所思,沉吟不語,腹部卻突兀“咕嚕”兩下,於安靜室內清晰可聞。她歎了口氣,有些尷尬地問:“有吃的嗎?我足足三天沒吃飯了。”
上吊之前,她還在娘家鬨絕食了?難道她不樂意嫁給二公子?小桃再度一愣,訥訥答:“有,有的。您稍待片刻,奴婢去叫廚房做些清淡粥湯來。”頓了頓,她看著完全不像傳言中那般妖媚放蕩的新少夫人,懇求道:“奴婢去去就回,求您不要再做傻事,否則,上頭一定饒恕不了下人。”
僥幸死而複生,豈會再尋死?薑玉姝堅定頷首,微笑道:“我絕不會再尋死。”
小桃愉快一笑,端著小托盤快步離去。
轉眼,房中僅剩薑玉姝一人。
她籲了口氣,仔細環顧四周,隨後掀被下榻,扶著床柱站穩緩了緩,走向梳妝台,落座繡墩,默默凝視銅鏡內秀美絕倫的臉龐:膚白如玉,明眸皓齒,端莊嫻雅。
這模樣,與少女時的薑玉姝有八分像。
兩人同名同姓,同月同日同時生。隻不過,原主年方十六,而車禍逝世的薑玉姝二十四歲,已在農科研究所工作數年。
原來,薑母生下女兒後病亡,薑父續弦許氏,許氏生有一女兩子,女兒皆已定親。其中,長女玉姝由薑父做主,許配給了發妻的娘家侄子,青梅竹馬,親上加親;次女玉姍則由許氏做主,費儘周折,許配予靖陽侯次子。
論家世,靖陽侯府遠超書香小戶。
但薑玉姝明白,原主從未嫉妒妹妹能嫁入侯府,她的眼裡心裡隻有表哥一個,睡裡夢裡都甜蜜盼著裴家明年登門迎娶。
不料,月前薑父的壽宴上,原主遭人陷害,衣衫不整地與醉酒準妹夫同床共枕!
醜事一出,親友震驚,流言蜚語不堪入耳,裴家又遠在江南,秉性柔弱的原主無法承受,在娘家幾番尋死未遂,被硬塞進花轎草草出閣。最終,她趁拜完堂獨處洞房時,上吊自縊。
薑玉姝對鏡端坐良久,一聲長歎,起身行至外間,試探著拉了拉房門——“吱嘎”聲響,門被推開,看守房門的兩個婆子探頭,隱約流露不耐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