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酒後真言(2 / 2)

郭弘磊頷首,“臨陣脫逃,死罪無疑,朝廷必將追捕。這件事,我就不告訴其他人了,免得人心惶惶。”

“也是,不知者不怕。”薑玉姝提筆蘸墨,冷靜道:“聖旨不可違。彆說戰亂了,哪怕前方下刀子雨,我們也不能停。”

郭弘磊莞爾,一本正經地說:“姑娘好膽識。”

“公子過獎了。”薑玉姝謙虛擺手。

下一瞬,兩人對視,同時歎了口氣。

數日後·晌午

深山密林間,官道蜿蜒曲折,崎嶇不平,一行人埋頭趕路。

夏日炎炎,薑玉姝熱極了,臉漲紅,止步解下水囊,仰脖喝水。

誰知,她剛喝了兩口,突見密林中竄出一夥持刀壯漢,個個凶神惡煞,為首者厲聲大吼:

“統統不許動!”

“誰敢亂動,就是找死!”

“聽馬蹄聲,至少有四五十人。”張峰背部中了兩刀,官差正為其包紮。

郭弘磊側耳,凝神細聽半晌,緩緩道:“宵小之輩往往東躲西藏、晝伏夜出,光天化日的,應不至於再來一夥逃兵。”

“你怎知有逃兵?”張峰明知故問。

郭弘磊坦然自若,“在上個驛所時,曾聽人提過幾句。”

“唉。”張峰苦笑了笑,“其實,我們也聽說了,隻是沒怎麼放在心上,誰知道逃兵居然落草翦徑呢?該千刀萬剮的東西,謀財便罷了,還濫殺無辜!”

郭弘磊沉聲道:“軍令如山,軍紀嚴明,軍中絕不會饒恕逃兵。這些人為了活命,什麼狠毒事做不出來?”

“畜生,簡直畜生。”張峰紅著眼睛唾罵:“懦夫,沒膽子上陣殺敵,卻敢殘害無辜!唉,今日折了五個弟兄,叫我如何交代?”

薑玉姝歎了口氣,寬慰道:“真是飛來橫禍!還望大人節哀。”

“公子,忍一忍。”小桃啜泣著,輕柔朝傷口撒金瘡藥。

薑玉姝把乾淨白絹纏了兩圈,麻利打結,旋即起身,急切道:“他們來了!快看,是什麼人?”

“我瞧瞧。”郭弘磊柱著長刀站起,薑玉姝忙攙扶。

一時間,所有人齊齊眺望遠方。

郭弘軒跳上板車,伸長了脖子,大聲告知:“來了一群身穿戎裝的兵卒,不僅佩刀,還背著箭囊!”

戎裝?薑玉姝登時忐忑不安,提醒道:“四弟,彆站那麼高,紮眼。”

“對方有箭,萬一又是殺人不眨眼的逃兵,你是想當活靶子麼?唉喲,軒兒,趕緊下來!”王氏心驚膽寒地招手。

郭弘軒嚇得脖子一縮,慌忙跳下板車。

“駕!”

“駕!”一隊衛軍揮鞭策馬,簇擁著百戶長潘奎,疾速趕到。

潘奎年近不惑,身長九尺,膚色黝黑壯如鐵塔,遙遙便皺眉,勒馬喝問:“籲!你們是什麼人?何故出了傷亡?”

老天保佑,幸而來的不是逃兵。張峰既鬆了口氣,又陡生怨憤,板著臉,直挺挺站立,冷淡答:“我們奉旨押解流放犯人前往西蒼,不料遭遇匪徒攔路劫殺,傷亡慘重。我的五個弟兄當場喪命,另有三人重傷、十幾人輕傷。”

“走,瞧瞧去!”潘奎下馬,腰懸長刀手拎鞭子,率眾查看屍體。

其手下總旗名叫錢小栓的,仔細審視屍體後,激動稟告:“大人,正是他們!”

“哦?確定是你手下的人?”潘奎滿腔怒火,壓低嗓門,嚴厲道:“小栓,你看清楚些,逃兵擾亂士氣,必須一個不落地處死,以正軍紀!”

“是啊。切莫留下漏網之魚,免得他們作亂,大損邊軍威名。”同為總旗的田波附和道。

錢小栓臉紅耳赤,羞愧答:“卑職確定,這幾個人全是逃兵。”他打起精神,謹慎清點,稟道:“少了一個!逃兵共十一人,屍體卻隻十具。”

潘奎便扭頭問:“哎,你們見到了幾個逃、匪徒?”

午時已過,北上的一行人尚未用飯,饑腸轆轆。張峰失血不少,忙碌催促眾人先救治傷患,而後就地歇息,喝水吃乾糧。

郭弘磊離得近,想了想,朗聲答:“共十一人,但混戰中跑了一個,他趁亂逃進了南坡密林。”

“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潘奎橫眉立目,高壯威猛。

郭弘磊正色答:“的確逃了一個。當時,逃匪被人踹到山坡旁,順勢便跑了。”其實,那人正是他自己踹的,故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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