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辭官爭執(2 / 2)

由於隔著屏風與帳幔,臥房裡間的人並未聽清楚。

目送婆婆離去後,薑玉姝徹底清醒,她定定神,挺腰坐直了。

小桃提醒道:“您有傷在身,還是靠著歇息吧?”

薑玉姝搖搖頭,挨了婆婆一頓訓斥,她不再懷疑藥,伸手接過,梗著脖子緩緩喝完,末了習慣性道了聲“謝謝”。

小桃愣了愣,抿嘴把空碗擱在托盤上,“這是奴婢的分內差事,萬萬當不起您的‘謝’。”

對症的溫涼湯藥滋潤了喉嚨,薑玉姝舒服不少,指著外間啞聲問:“她們剛才、咳,在談什麼?”

小桃猶豫答:“具體奴婢沒聽清楚。不過,應該是世子回府了,老夫人必定急著去看望呢。”

薑玉姝若有所思,沉吟不語,腹部卻突兀“咕嚕”兩下,於安靜室內清晰可聞。她歎了口氣,有些尷尬地問:“有吃的嗎?我足足三天沒吃飯了。”

上吊之前,她還在娘家鬨絕食了?難道她不樂意嫁給二公子?小桃再度一愣,訥訥答:“有,有的。您稍待片刻,奴婢去叫廚房做些清淡粥湯來。”頓了頓,她看著完全不像傳言中那般妖媚放蕩的新少夫人,懇求道:“奴婢去去就回,求您不要再做傻事,否則,上頭一定饒恕不了下人。”

僥幸死而複生,豈會再尋死?薑玉姝堅定頷首,微笑道:“我絕不會再尋死。”

小桃愉快一笑,端著小托盤快步離去。

轉眼,房中僅剩薑玉姝一人。

她籲了口氣,仔細環顧四周,隨後掀被下榻,扶著床柱站穩緩了緩,走向梳妝台,落座繡墩,默默凝視銅鏡內秀美絕倫的臉龐:膚白如玉,明眸皓齒,端莊嫻雅。

這模樣,與少女時的薑玉姝有八分像。

兩人同名同姓,同月同日同時生。隻不過,原主年方十六,而車禍逝世的薑玉姝二十四歲,已在農科研究所工作數年。

原來,薑母生下女兒後病亡,薑父續弦許氏,許氏生有一女兩子,女兒皆已定親。其中,長女玉姝由薑父做主,許配給了發妻的娘家侄子,青梅竹馬,親上加親;次女玉姍則由許氏做主,費儘周折,許配予靖陽侯次子。

論家世,靖陽侯府遠超書香小戶。

但薑玉姝明白,原主從未嫉妒妹妹能嫁入侯府,她的眼裡心裡隻有表哥一個,睡裡夢裡都甜蜜盼著裴家明年登門迎娶。

不料,月前薑父的壽宴上,原主遭人陷害,衣衫不整地與醉酒準妹夫同床共枕!

醜事一出,親友震驚,流言蜚語不堪入耳,裴家又遠在江南,秉性柔弱的原主無法承受,在娘家幾番尋死未遂,被硬塞進花轎草草出閣。最終,她趁拜完堂獨處洞房時,上吊自縊。

薑玉姝對鏡端坐良久,一聲長歎,起身行至外間,試探著拉了拉房門——“吱嘎”聲響,門被推開,看守房門的兩個婆子探頭,隱約流露不耐煩,問:

“二少夫人有何吩咐?”

“公子有令,讓您待在屋裡好生養傷,無事不必外出。”

禁足嗎?薑玉姝皺了皺眉,平靜答:“知道了。”倆婆子便把門關閉。

傷勢未愈,眼下做不了什麼。

薑玉姝心事重重,滿腹疑團,暗忖:原主深居閨房,生性怯弱,平日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究竟是誰陷害了她?

她一邊冥思苦想,一邊等候小桃送飯來。不知是因為體虛還是饑餓,總是冒汗,汗濕脊背,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少頃,薑玉姝坐不住了,自行打開箱籠挑揀,準備換一身衣裳。

下一刻,靖陽侯次子郭弘磊昂首闊步,沉著臉回臥房,袍角翻飛。

守門婆子殷勤跑下台階,顛顛兒湊近迎接,恭敬行禮道:“見過二公子。”

郭弘磊神態肅穆,腳步未停,略一頷首,徑直推門踏進臥房,幾個大步邁進裡間。

“窸窣”聲入耳後,他定睛一看,猛地怔住了!

屏風旁,薑玉姝垂首,正在係肚兜帶子——

郭弘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緊按著未寫完的家書,皺眉道:“看來,玉姍是在說笑,我卻沒多想,信以為真。”

左一個“玉姍”,右一個“玉姍”,挺親昵的嘛……薑玉姝慢悠悠磨墨,不可避免,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語氣平靜,輕聲問:“這陣子忙忙亂亂,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

“何事?”筆尖又一頓,郭弘磊索性暫擱筆。

薑玉姝心思悄轉,定定神,正色問:“你我原本各有親約,你本該是我的妹夫,不料造化弄人,稀裡糊塗竟成了親!事發後,玉姍傷心病倒,拒絕聽我半句解釋,不幾天,母親便送她去外祖家休養了,直至流放,姐妹再沒見過麵。但不知,你可曾找她解釋過?”

“定了親,卻又退親,我愧對二姑娘,於情於理都應該解釋清楚。”郭弘磊坦然承認,“我曾找她三次,可嶽母都說女兒病重、不能會客。我無法,隻能去信致歉,但毫無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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