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任滿三年(2 / 2)

“娟兒見過少夫人。”名叫娟兒的丫鬟屈膝行禮,其同伴隨後道:“碧月給二少夫人請安。”

“無需多禮。”薑玉姝餓得站不住,坐下問:“你們是……?”

娟兒恭謹答:“奴婢是這院裡的下人。”

碧月柳眉杏眼,柔聲答:“婢子是二公子的侍女。”

薑玉姝掃了掃碧月,此刻才想起來,疑惑問:“我的人呢?”

三個丫鬟麵麵相覷,小桃硬著頭皮答:“昨日您自縊後昏迷,老夫人認為下人偷懶疏忽,故吩咐您的人跟著管事嬤嬤學一學侯府的規矩。”

原來如此。薑玉姝無奈頷首。

“請用粥。”

薑玉姝接過匙子,環顧四周後,歎道:“府裡正在給世子治喪,你們快把這屋裡的紅東西收起來吧,擺著不合適。”

“是。”三人齊齊應聲,小桃又叫上守門的婆子,麻利收拾屋子。

既來之,則安之。

身為靖陽侯府的二少夫人,同榮同損,於情於理不應該漠不關心。

兩刻鐘後,薑玉姝換上牙白衣裙,以立領比甲遮掩淤傷,未施脂粉,前往南院探看情況。

主仆一行趕到聽鬆樓外時,恰見郭弘磊站在階上,其心腹小廝正回話:

“……錢大人、吳大人、馬大人,共八家,兩百多口人,都已經押往刑場。監斬官說了,等午時三刻一到,立即行刑。”

郭弘磊揮揮手,“再去探。”

“是。”

兩百多口人?真可怕!薑玉姝倒吸一口涼氣,毛骨悚然。

“你有傷在身,怎麼來了?”郭弘磊拾級而下。

薑玉姝輕聲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郭弘磊頗感意外,剛想回答,卻見管家欒順趕到稟告:“二公子!幾處親戚登門吊唁,可府裡諸事尚未齊備,您看如何是好?”

“你等會兒。”郭弘磊迎向管家,先商討待客事宜。

“嗯。”

靈堂近在眼前,傳出一陣陣哭聲,薑玉姝剛歎了口氣,忽然聽見哭聲中夾雜蒼老罵聲:

“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啊!”靖陽侯年近五十,須發灰白,盯著長子的遺體,哀慟指責:“弘耀就是被你生生慣壞了。從小到大,每當我嚴加管教時,你總是百般勸阻,隻一味地縱容溺愛,養出個驕奢淫逸、嗜賭如命、恐連累家族的敗家子!”

侯夫人王氏雙目紅腫,哀傷欲絕,捶胸哭道:“孩子已經走了,你還責罵他?你於心何忍?”

靖陽侯顫聲答:“這孽障,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千不該,萬不該,他竟敢貪墨軍餉,喪命怪得了誰?”

“區區六萬兩而已,算什麼?打了敗仗,又與弘耀何乾?庸州失守,分明是戍邊將士的錯。這傻孩子,欠了賭債,為何不告訴我——”

“住口!無知蠢婦,休得胡言亂語。”靖陽侯厲聲打斷,懊悔不迭,“早知今日,我絕不把世子之位給弘耀,更不準他入戶部任職。”

王氏呆了呆,哽咽提醒:“弘耀可是咱們的嫡長子,名正言順的世子!”

靖陽侯對長子失望透頂,憂心忡忡,自責道:“唉,本該擇賢而立。弘磊由我親自教導長大,一貫明理孝順,遠比弘耀穩重,讓他襲爵,才是對的。”

刹那間,王氏積壓十幾年的委屈與憤懣被點燃,臉色大變,她猛地起立,正欲反駁,餘光卻瞥見廳外的薑玉姝,頓時火冒三丈,疾步走向新兒媳——

官差下意識握住刀柄,驚訝問:“怎麼回事?”

“誰在哭?”

“你倆盯著後院,我們去瞧瞧!”兩名官差不敢怠忽職守,匆匆探查。

驛所內並無閒雜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循著哭聲,隨官差找到後廊一間破舊耳房前。

三個男人見房門半敞,傳出一女子哭聲。

“誰?”官差以刀柄推開門,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臉頰紅腫,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雙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頭見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臉掃視四周,劈頭問:“誰乾的?”

官差提刀搜查,卻一無所獲,人早跑了。

“快說!究竟誰乾的?”郭弘磊迅速審視門窗。

小桃羞憤不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哆嗦答:“奴婢、奴婢沒看見他的臉,隻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裝。”

戎裝?

三個男人麵麵相覷。

官差清了清嗓子,“咳,戎裝?你可看清楚了?不準信口胡說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體說一說!”

小桃急赤白臉,氣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那卑鄙下流的登徒子就是穿著戎裝,簡直畜牲!”

驛所並不大,且僻靜,小桃尖利的嗓音傳遍裡裡外外。

因聽見“戎裝、畜牲”,潘奎無法置若罔聞,率領幾個手下大踏步趕到,黑著臉問:“哎,你真看清楚了?這驛所裡穿戎裝的,除了老子,便是老子的手下,你要是指不出登徒子,就是誣陷!”

“我、我才沒有誣陷。”小桃衣衫不整,被幾個男人盯著,愈發難堪,瑟縮成一團,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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