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在意 我肚子疼(1 / 2)

外頭的雪還下得挺大的。

寧翹走出來, 煙霞給撐著傘,遠遠的都隻能看見紛紛揚揚的大片雪花了。

就這樣的冷,這樣呼嘯的風, 這樣的天氣,外頭侍弄花草的奴才們都找地方躲避風雪去了。

這會兒晌午,正是用膳的時候。主子們用膳,奴才們也要侍候主子們用膳, 之後自己也要墊巴兩口, 所以這時候基本上不會有人出來的。

從小花園穿過去到一門口, 也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是很近的。

一門口這裡, 十一個時辰都有人守著。

守門的小太監沒接剛安遞過去的銀子, 待他們還挺客氣的。

“寧姑娘, 不是奴才不替您通報,實在是前頭姑娘們有吩咐, 主子爺午憩了,不許人打擾的。奴才怎麼敢去驚擾了主子爺呢?還是請寧姑娘回去吧。”

寧翹含笑道:“我來求見主子爺。按規矩是該通報一聲的。主子爺不見,我立時回去就是了。”

那小太監本就衣衫單薄,他們做奴才的,不好身上穿的笨重, 就怕暖和了貪睡,以至於誤了差事, 也就是主子跟前伺候的才有些體麵, 能穿戴的好些, 到了他們這裡,不凍死餓死就成了。

這不下雪還好,下了雪站在外頭就更冷了。

又餓得難受, 見來的不是正經主子,隻是個失寵的侍妾,這心裡頭就越發的不痛快了。

年紀小些的不耐煩,旁邊年紀大一點的語氣就不好了:“寧姑娘要說規矩,那奴才們在這兒守著,也這幾年了,倒是沒聽過什麼侍妾能主動到前頭來求見主子爺的規矩。若是要按規矩,寧姑娘就該回邀月堂去。”

“主子爺說見誰,那才是誰來的。這會兒主子爺午憩了,寧姑娘要見,是見不上的。若是誰都能見上,那豈不是亂套了?”

寧翹道:“隻是適逢大雪,我來送些心意吃食給主子爺。請你們通稟一聲。若是不成,我隻管轉回就是,並不算難為了你們。”

那年紀大些的太監冷笑道:“姑娘這話說的,還不是為難?前院的地兒,那是能隨便沾上的?咱們還且掙不進去呢,姑娘還使喚起咱們來了。若進去稟報一聲,奴才們挨了打,姑娘回去了,那咱們怎麼辦?”

“誰和誰還不是一樣的人呢?姑娘也用不著這樣殷勤,難道主子爺還缺了這一口吃喝不成?”

寧翹隻望著他們,不說話了。

煙霞往前一步,正色道:“你們這話好沒有道理。誰和誰是一樣的人。姑娘進府就是伺候主子爺的,是皇上親賜。你們是什麼,也不指著鏡子自個兒照一照!”

“這些雞零狗碎的牢騷話,你們隻管到主子爺跟前說去。我們姑娘要求見主子爺,你們隻管稟報去,若好了,大家一起好。若不好了,回頭若叫主子爺知道了著惱,就彆怪自個兒沒安好自個兒的差事!”

一門口的吵鬨喧嘩,自然是傳不到裡頭去的。

但早有人瞧見了,報到了前院的丫頭們那裡。

曆來守門的太監通稟,到不了多爾袞的跟前,是先送到了丫頭們這裡,再由丫頭們去稟報,多爾袞再決定見還是不見。

若是多爾袞主動要見的,自然沒有這些繁瑣的過程,就直接去見就好了。

且若是福晉和側福晉過來,也不會受到什麼阻攔。

除非是之前那樣惹怒了多爾袞,多爾袞不肯見,才會發生無功而返的情況。

很多時候,後院主子們的身份高,丫頭們,尤其是在多爾袞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是不敢攔著的。

可寧翹這一遭,她身份不高,且又是府中傳言已經失寵了的。

那就是不被這些丫頭們重視了,甚至底下的小丫頭們也都是不當一回事的。

況且多爾袞自從去過養雲齋一回後,就再沒有去過後院,也沒進過邀月堂,府裡多少人都信了這失寵的說法。

冬卉這兩日有點不舒服,她這會兒又正好不在茶房裡,因方才多爾袞說要前院膳房將昨日宮裡賞下來的新鮮鹿肉做出來,要賞賜下去的。

冬卉就親自去膳房吩咐去了。這消息就直接送到了思敏思青這裡。

思敏思青聽到這個消息,兩個人對視一眼,思敏便說:“你去書房外頭守著。”

小丫頭們都有差事都不在,思青點點頭,徑自去了。

她知道思敏是什麼意思,她這邊去書房外頭守著,哪怕有人為了這個事稟到主子爺跟前,她也能攔著。

思敏思青兩個,倒是老實了一段時間的,但並不代表她兩個心裡就沒有想法了。

這段時間的傳言她們都聽到了,多爾袞沒去後院的事也看見了,這兩個心裡就活絡了。

本來就是對寧翹憋著一口氣的,這會兒碰上這個時候,可不是要出氣嗎。

思敏出來,就正好聽見煙霞的這些話。

“喲,煙霞姑娘的這個話也太霸道了。”

思敏走到跟前來,敷衍的對著寧翹行禮,那膝蓋都沒有打彎一下,“要是每個人都來求見主子爺,每回我們做奴才的都往前頭去稟報,那主子爺豈不是不能午憩了?豈不是要煩死了?”

“說白了,咱們做奴才的都是伺候主子爺的,萬事當然以主子爺為先,主子爺午睡好好的,我們可不敢去打擾,煙霞姑娘敢去嗎?你敢去的話,那你自個兒去啊。”

寧翹道:“若我今日一定要見到主子爺呢?”

思敏倒笑了:“寧姑娘,主子爺是你說見就能見到的嗎?”

“主子爺午憩起身後,還要見人,這是早就定好了的。難道還要為了你更改?”

“奴才奉勸姑娘一句,這會兒風雪大,一會兒風雪更大,姑娘還是趁早拿著您的心意膳食回去吧。您就是站到天黑,也見不到主子爺。”

寧翹盯著思敏的眼睛。這丫頭身上的穿戴還挺好的,罰俸也沒影響她什麼。

她模樣生的幾分俏麗,頤指氣使盛氣淩人的模樣看著可真夠叫人討厭的。

寧翹道:“我就在這裡等著。主子爺午憩醒後,麻煩你去通稟一聲。”

思敏心裡冷嗤一聲,轉頭就走了。

要站就站吧,要等就等吧。她是不會說這個話的。之前怎麼也找不到機會整一整寧氏,現在倒好了,寧氏送上門來了,那她就不客氣了。

站了得有小半個時辰了,寧翹手上的手爐熱乎氣兒都沒了。

煙霞將寧翹的手放在懷裡暖著,輕聲說:“姑娘,雪越來越大了。今兒就回去吧,咱們彆等了。”

寧翹微微垂眸:“不能回去。”

她們一行人站在這裡這麼久了,後頭正院東院,甚至整個後院,誰會沒得到消息?

都知道她在這裡,但是一個人都沒有來,為什麼呢?不都是等著看她的笑話嗎?看她是如何無功而返铩羽而歸的。

事情都已經鬨起來了,再回去,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這點冷怕什麼。不把事兒鬨大了,不把踩在她身上的人掀下去,怎麼有以後?

這裡又不是什麼銅牆鐵壁,又不是什麼真的天塹壁壘,隻是一道一門口而已,真的能徹底的攔住她嗎?

她不信。

不信多爾袞經營了這麼些年的府上,還真叫這些人給掌控了。

寧翹在那裡站著,前頭幾乎都知道了。

心思浮動的人倒是不少的,但多半都是看熱鬨的,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沒有人想著去通稟。

思敏思青兩個大丫頭守在書房那兒,誰敢去呢?

冬卉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絆住了手腳,竟在膳房那邊還沒有回來。

哪怕她聽見了這個事,叫了小丫頭回來,小丫頭也不敢去跟思敏思青說。

誰不知道呢,冬卉的年紀快到了,冬卉是要出府嫁人的,她家裡稟過主子爺了,給她說了一門親事,明年就放出去了。

冬卉出去了,這思敏思青不就出頭了嗎?

這個時候,沒人願意得罪她們兩個的。

多爾袞是在午憩這沒錯,但其實也沒歇一會兒,他心裡有事,不過躺著養養神罷了。

周得勝是在屋裡守著他的。

思敏思青在外頭伺候。外頭的事情周得勝不知道,他還沒出去呢。

這裡頭,就又顯出一個周衛來了。

自從上回的事情,周得勝越發防著他了,主子爺跟前的事情他很難插上手,也很難跟著主子爺身邊辦差,他師傅就跟不要命似的,每日休息的時間很少很少,就是不許他還有彆人接近主子爺。

生怕彆人搶了他的差事。

太監們做到這個位置,其實都是這個樣子,生怕主子們不用自己。那樣的話,往後的日子就很淒慘了。

周衛一直想出頭來著。

他跟周得勝的心思總有些不一樣的,他當然知道要忠於主子爺,萬事以主子爺為先,可他總也越不過周得勝,這心裡就想著要討好主子爺,成日裡好多心思都用在這上麵。

愛鑽營些,哪兒有空,他就想法子往主子爺跟前鑽營。

思敏思青兩個丫頭的心思,他看的清清楚楚的,要他說,這就是做奴才的癡心妄想。

主子爺這些年,什麼時候收用過身邊的丫頭呢?

哪怕思敏跟個天仙似的,主子爺也不會要她的。何況思敏這丫頭也不過隻是略有幾分姿色而已,就肖想上了。

滿府裡都在說什麼寧侍妾失寵了,周衛瞧著不儘然。這可是鑲白旗下頭一個進府來伺候主子爺的侍妾,若不是因為宮裡親賜定了身份,依著周衛看,過兩年這位要是有了阿哥,將來一個庶福晉的位子是跑不了的。

那位同為鑲白旗出身的李侍妾就要靠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