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田淡淡吩咐道:“你派幾個人去跟他說,我今日頭疼,午睡醒來後就在祠堂跪了一下午,連晚飯也沒吃,甚至一杯水都沒喝。”明田麵不改色的撒謊,身邊的秋菊夏荷還有管家一臉淡定。
原身朱明田是招婿上門的,外加上秦老爹和太後秦明水,所以她在宗族裡說話基本上是無人敢反駁,也是個能每年以女子之身祭祖的存在。雖然這個所謂的秦氏宗族,就是整個定國公府的幾個主子,頂多再算上宮裡的太後。
明田又道:“多派幾個能說會道的小廝去請,要是他撒潑不想回來,再找幾個老將軍留下的府兵去把他抬回來。”
管家這次驚詫的抖了抖眉毛,鼻觀眼眼觀心的沉吟片刻,仍舊神色平靜的下去了。明田起身圍繞著院子轉了七*八圈,身後跟著的秋菊夏荷雖然不懂,但也跟著走。明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了祠堂跪坐在蒲團上。果真跪坐了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聽見外頭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依著明田如今的耳力,隻能聽清來了約莫好幾個人,有男有女,待得秦二郎和祝氏急呼一聲“母親”,兩人忙迎了上來,一人跪在明田一側伸出胳膊緊緊攙扶著她。
明田裝作虛弱的模樣,顫巍巍的輕聲道:“二郎呀……是你來了嗎?”她輕輕聞了聞,這兒砸身上還帶著一股脂粉和酒混合的味道,竟是比他媳婦身上的脂粉味還重些,定是剛從某個美姬床上爬起來無疑的了。
見到老母親這般虛弱的模樣,浪蕩紈絝秦二郎終歸是個孝順的,當即紅了眼眶:“阿娘!阿娘您這是怎麼了娘?請太醫!快,老管家,遣人去請太醫!”
明田虛咳了下,沒想到裝過頭了,她身體一動,自己使勁又跪正了,隨後掙紮著要起身,秦二郎和祝氏忙扶著她。明田道:“無礙,不過是跪的久了些,所以有些頭暈腦脹罷了。”
秦二郎道:“阿娘,好端端的,您跪在這兒乾什麼啊?您年紀大了,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娘午間做了個夢,有道是一枕黃粱夢,我怕也是碰見這種事情了。”明田一臉正經的瞎忽悠,果真看見秦二郎一臉不信。明田也不說什麼,隻回頭看了兩眼祝氏,祝氏就很有眼色的離開了,順便還帶上了房門,有些昏暗空曠到淒清的祠堂隻剩下了明田和秦二郎。
其實祝氏也沒秦玉鑫腦補的那麼苛刻原配女,畢竟國公府的金花太多了,她一個個的苛刻不過來呀!隻能跟著原身學,一視同仁,五個都當嫡親的孫女來對待。但是架不住秦玉鑫黑化又愛腦補,她覺得你是心機叵測的惡毒繼母那就是心機叵測的惡毒繼母。
秦二郎扶著明田,明田繼續道:“我夢見我阿爺了,也就是你祖父。夢到他和先帝爺開疆拓土打天下的日子,那時我還小,跟著在軍營裡頭,還會翻跟頭舞刀弄槍呢!”
明田笑道,神情追憶,語氣中又帶著滿腔的豪情和自傲:“我阿爺那可是大越開國第一良將!那段日子,可不知有多少勇兵良將對著我阿爺客客氣氣的。所以咱們這些不成器的後輩有先帝親賜的定做國公稱號,並且還是個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便是到了你阿爺,他也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三戰三捷,絲毫不遜色你祖父,可惜呀……馬革裹屍……”明田微帶了哭腔喊道。
秦二郎本來還溫香軟玉的,此時一聽明田談起祖父和父親的生平往事,不由得心生壯誌的同時也悲傷不已,想起自幼儒慕的父親馬革裹屍,母親辛辛苦苦的一人拉扯三兄妹長大,更是心酸的扶住了明田,眸光中有淚光點點。
明田繼續道:“我還夢見你大哥,他可是京都最玉樹臨風的少年將軍呀!騎著棗紅馬在京都走一圈,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要給他擲花,他還那麼年輕,成親不過兩三年,剛打了幾場勝仗聞名整個大越,年紀輕輕就撐起了整個國公府。可惜呀,天妒英才呀!……我的大郎啊!”
明田哭嚎,秦二郎比她哭得還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也是了,比起儒慕卻早亡的父親,還是自幼要好兄弟情深的大哥更觸動人心些。
明田繼續加猛料:“如今看看咱們家成什麼樣子了都?好好的一個三代名將的國公府,如今竟是連半個會騎馬挽弓的都沒有!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了,簡直就是對不住你父親,對不住我阿爺,也對不住我秦家老祖宗啊!這讓我日後到了九泉之下,有何臉麵啊!秦家三代名將,如今都是敗在了我手裡啊!”
“阿娘!阿娘,都是兒子的錯,兒子不學好,都三十而立了還是個混賬玩意兒,娘您可千萬彆想不開啊!”
“對,就是你的錯!”明田道。
秦二郎:???阿娘我還是你最疼愛的小兒砸麼!?
明田拿著秦玉鑫剛送過來的帕子抹了把眼淚,繼續道:“我想了想,咱們秦家,不能再這麼敗下去了!現在就要從第四代開始抓起!”
秦二郎道:“阿娘你放心,我一定要好好努力,讓你抱上大孫子,咱們好好培養他做大將軍就是了。”
明田道:“連五個孫女也要一起培養了,咱們秦家畢竟是武將世家,可不能出嬌滴滴的一步三喘的閨閣女子,要出也要出巾幗英雄,最起碼也得你娘我這種的。”
秦二郎遲疑了下,一看明田又要開嚎,忙道:“好好好,娘,我都依你!”
“明天我就進宮去找太後阿姊哭訴哭訴,”明田這才滿意了些,末了,看了麵前哭得雙眼通紅的兒子,道了一句,“二郎呀,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娘夢見你死去的老爹說,你命中無子。”
秦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