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太子宗寅很快就過來給太後和嘉平帝請安,順便也喊明田姨奶奶。太子宗寅十二歲,自小培養,已隱隱有了小大人的模樣,風姿儀態甚是不俗,和自己家裡那五朵金花真是不一樣。
明田心裡想什麼,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奄奄的,等太子離去了,太後關心親妹妹,問她怎麼了。
明田道:“我是想起來,如今我們算年歲大了,怕是不能實現阿爺當年夙願,我膝下隻剩下二郎,他是個不成器的,看來隻能把希望放在孫輩身上了。雖然我沒有孫子,但是也有五個孫女,這五個孫女要是培養好了,日後也能和我一樣撐起秦家門楣,這樣一想,阿爺在九泉之下怕是也會高興些的。”
原身和秦明水都是獵戶女,沒讀過幾年書,明田這般沒規沒矩的樣子,他們也見怪不怪了,更不會因為這等小事責怪她。
嘉平帝聞言先是一喜,隨後慢慢反應過來,想起朝堂局勢和如今的風氣,皺眉道:“好好的國公府的千金,說什麼日後撐起門楣,那豈不是要出去拋頭露麵,要叫仕林笑話秦家無人了?”
明田作勢拿了帕子要擦眼淚:“如今秦家還有什麼人?隻靠著我頂著了罷了!好歹也是大郎你的外祖家,秦家起來了對你對整個大越不都是有著偌大好處的麼?再說了,我們秦家是靠著軍功起家,一分一毫都是從沙場上拚出來的,那些文官拿著筆杆子就會挑剔來挑剔去的,還一天到晚的盯著彆人家看,說什麼女子要有女子的樣,簡直就是歪理邪說!”
明田又道:“昔年阿爺跟著先帝打天下的時候,我不過十幾歲,也能帶著小兵巧燒敵人糧倉。大郎小時候是最喜歡姨母給你講這些事的了,如今卻是偏拿出什麼唧唧歪歪的事情來說女子不準不準,當年打天下的時候,可是男人當牲口用,女人當男人用,不一樣都是用過來了!”
嘉平帝被懟的啞口無言,又見太後還在拍著明田的背安慰她,臉上一副確實如此的樣子,他沉默了,靜靜想了想,竟還真想起遙遠的幼時記憶。
明田繼續道:“先帝初初立國的時候,民間男兒多戰死,提倡寡婦改嫁,也立了女戶,民間多是女子當家做主的。如今新朝不過堪堪二十多年,一些文人就跳出來說女子要守甚麼三從四德,又不是和尚,是民間能當家做主的一家之主,還要守甚麼清規戒律了不成!?”
嘉平帝和太後都有些沉默了。
這一天,明田在宮裡待到宮門下鑰才回了府,回府就讓秋菊端熱水過來敷眼睛。
沒辦法,唱作俱佳尤為戲精的一天,是需要眼淚和精神*的。
明田相信太後和嘉平帝的選擇,但也不能全靠他們,自己也要有點法子,就讓管家把跟著秦老爹、死鬼丈夫和秦大郎的幾個還留在府上的親兵找了過來,親自妥善安排了他們的家人,大大提高了待遇,又讓人把荒廢了十多年的校場和馬場收拾出來,把庫房裡的十八般武器挑揀出來,又著人收拾了校場旁邊的東邊跨院。
這一切當然都瞞不過當家主母祝氏,不過這明田親自安排的,再加上秦二郎也說過,她隻能打下手的跟著明田做。
合適的武將師傅當然不好找,尤其是在現在重文輕武的情況下,習武的人就更少了,幸好定國公府以軍功起家,府上最不缺的就是兵教頭。這些兵教頭雖然不能和嘉平帝手底下的人比,但拿來給五朵金花啟蒙也是足夠的了,明田找了馬師傅教騎馬,張師傅教十八般武藝,又特意遣人拿了大家的字畫請來了辭官歸隱的兩個老進士教導五朵金花,一個喚做甄先生,一個喚做賈先生。
由兩個武師傅和兩個文先生教導著,便是同等人家的嫡長孫怕也是沒這個待遇,不過一想到他們要教導的是五朵金花,明田還是覺得壓軸的得自己來才是。
這般找師傅布置場地,就花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嘉平帝和太後的意思也下來了,反正是由著明田來教導,甚至還允了明田的請求,文英殿和武英殿每月講學,她們如果有興趣可以在後麵聽聽。文武二殿講學聽課,這是皇子才能有的待遇,明田本意是想求幾個靠譜的老師過來的,也沒想到能有這樣的驚喜。
直至六月初,明田終於讓人把五朵金花都請到了校場,連帶著秦二郎,也罕見的換了身方便的衣服過來了。
明田的所作所為幾人也聽過幾耳朵,但沒人以為那是給自己準備的,畢竟秦二郎才三十,現在習武雖然有些晚了,但還是還來得及的,而且,畢竟府上隻有秦二郎這麼一個男子。
麵對明田,秦二郎是一副乖兒砸的模樣,但對著五朵金花,他就擺出了親爹、二叔、舅舅的長輩樣,負手而立,時而輕聲嗬斥幾句,也是有模有樣的一個渣爹形象。
最小的五娘子秦玉垚備受祝氏寵愛,對著秦二郎就沒那麼怕,直接問他:“阿爹,祖母讓我們過來校場是乾什麼,看阿爹耍槍騎馬嗎?”
秦二郎的臉頓時就黑了,他一個文弱的紈絝,會耍什麼槍啊!剛要開口訓斥就聽見身後一陣熟悉的笑聲:“哈哈,今日要騎馬耍槍的可不是你的爹爹,而是祖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