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顧明田(2 / 2)

經方才那一下,不少蠢蠢欲動之人都暫歇了心思,忌憚著陣法不敢上前。

荀晏拱手道:“我天靈宗自從三萬年前避世而居之後,一直在專心研究本界功法秘籍和四技缺漏,三萬年來也算有所小成,此番來此,便是請諸位道友做個見證,一場論道是必不可少的。”

“荀宗主有何證據表明,本界的功法秘籍一直傳承有誤?”有人問。

也有人問:“傳言說本界數萬年未曾有修士飛升,而天靈宗有飛升的方法和秘密,這也為真?”

“其間種種,我天靈宗從不無的放矢,隻需將成果擺出來介時請諸位道友一觀便可。”

“請。”荀晏側身,對任羽拱手。

“慢著!”一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修站了出來。

封錕認出來,這人是北州一帶赫赫有名的一個散修霸主,元嬰大圓滿境界多年,他環顧四周,發現有許多人的臉上都有幾分蠢蠢欲動。

“荀晏宗主還沒解釋,方才為何會有那麼一招?如若本君沒有猜錯,那一箭,該是鳳弦道友射過來的吧?他為什麼偏偏在今日射這麼一箭,還說出‘荀晏老賊!爾不過一欺世盜名之徒,也敢以天靈宗弟子身份行事!’這樣狂妄的話呢?不知荀晏宗主作何解釋?”

“應該是之前魚臨山脈上荀晏宗主和鳳弦道友大戰一場,阻止了他強搶那半卷《太初靈卷》吧?鳳弦此人睚眥必報,以此羞辱天靈宗和荀晏宗主也是很有可能的!”有人站在荀晏這邊。

但有人不依不撓:“鳳弦道友好歹也是中州有名有姓的一介元嬰,可謂是元嬰境內少有敵手,雖有些性子桀驁、放蕩不羈,但多多少少也是光明磊落,從不用些陰私手段的——畢竟,從他以往的作派看來,便是再厭惡一個人,也直接是以戰而擊,從未曾損他人名譽分毫的。以鳳弦道友的驕傲和身份,怎麼會在這次荀晏宗主的身上,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

有人幫腔:“是呀!聽鳳弦道友話裡話外的意思,可是荀晏宗主對一些事有所隱瞞?更為嚴重的說,荀晏宗主是否是天靈宗宗主這一身份,到底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呢!”

有人直接質問:“所謂‘是奸人將以盜名於暗世者’,荀晏宗主,鳳弦道友辱你是一介欺世盜名之徒,你作何解釋?方才又為何略過此事不解釋而直接將那天級靈火和金箭湮滅就不管了?你此舉又是否是做賊心虛呢?”

“道友勿急,其間種種內情,荀晏都會解釋。”荀晏臉上仍是溫潤的笑,但封錕總覺得,他周身的氣息有了些涼意。

“荀晏道友,老夫覺得諸位道友所言句句在理,比起進入大殿內再說,何不現在就給個解釋呢?”

終於來了麼,封錕心想。

他與荀晏相識百年,受他庇護良多,荀晏對他亦師亦友,荀晏受此刁難,封錕必然會出席相幫。所以看著這些合謀起來想要逼問荀晏的元嬰和金丹們,封錕心下燃起一團戰火,他正要出頭說幾句卻被師兄任羽拉了袖擺。

封錕扭頭看任羽,臉上有片刻的怔楞和不解,他萬萬沒想到,自家無華派居然選擇了作壁上觀。要知道荀晏可是師尊故友之子啊!天靈宗能得到無華派的多少相幫可以說是決定了天靈宗和無華派的生死的!而且在外人看來,天靈宗是和無華派捆綁在一起的,要是現在就連無華派弟子都不出來說句公道話,那這些利益熏心的修士們還不知道會說出怎樣的話更甚之做出怎樣偏激的事情來!

任羽沒說話,封錕看一旁的楊長老。上次魚臨山脈會戰一事,楊長老對荀晏可是讚不絕口的,所以他滿臉希冀。可是讓封錕覺得不解的是,楊長老也對他搖了搖頭。封錕覺得很不可思議,大師兄任羽和楊長老都對這件事袖手旁觀,那麼他倆到底聽誰的,這不是很明顯了嗎?這竟然是師尊顧明田的囑咐。

封錕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他一個兩百歲的純情少年人,看不懂這些成年人們的彎彎套套。

明田給任羽的說法也很公事公辦:哪怕荀晏曾說明說天靈宗衰敗甚重,但畢竟是上古宗門,可能還是留有幾分底牌的,而且天靈宗出世一事畢竟蹊蹺,

至於什麼故友之子,三百年來的道友之情,那是什麼?在無華派和天靈宗兩個龐然大物的關係運作裡,私人感情起到的作用反而很小。再者,以前是荀晏個人與顧明田的交好,如今卻代表了無華派和天靈宗,顧明田為了宗門著想,是萬不能讓宗門陷入這番境地的。

任羽覺得深以為熱,並且用這個理由洗腦了跟過來的一群長老們。

當然,要是荀晏當真遇到了生命危險,任羽一行人還是會出手相幫的。但眼下不過是出言挑釁,何來生命危險。

“進了結界就算在天靈宗的陣法之內了,荀晏道友可謂是掌握了我等的性命,就是這般情況下,道友也不敢出言解釋,反而還一個勁的讓我們進入大殿再說話。這是不是就說明,荀晏道友也是做賊心虛,不敢麵對我等的正義之詞,而躲躲閃閃呢!要是我等真進入了正殿,你一點啟用了一個九階陣法,我等即便是元嬰,也插翅難飛!”

“原來如此!我還怪道既然鳳弦道友敢來這麼一出卻不敢現身到此,原來是知曉了你的奸計!再聯合方才鳳弦道友的一番話,欺世盜名一詞,豈不是說荀晏道友你將他人之物拿來博取名利?而且他還說你膽敢借助天靈宗弟子的身份行事!這豈不是說,荀晏道友你其實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表麵一套背地裡一套,你所謂的‘本宗先輩’還是不是你的本宗先輩還是兩難!你所言的三萬年來的研究典籍恐怕也是個笑話!”

這些人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給荀晏戴的帽子越扣越高,三言兩語間就將荀晏抹黑成了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就連鳳弦也有人洗成了一個瀟灑不羈的君子人物。

“我看,你手中的典籍,也是你用了奸計得來的!你一介欺世盜名之輩,也敢在此嚶嚶犬吠,意圖攪弄風雲,將我們九州四海之人耍的團團轉,各個以你為尊!”

“荀晏!我們今天即是替天行道!”

兩方大戰一觸即發。

封錕在一旁聽得驚愕不語。

打劫就打劫嘛,為什麼要扯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好似這樣就給了自己一個正義的名頭,可以來肆意侮辱彆人的人格和尊嚴,人人都有權利來吐口唾沫痛罵一句了。

封錕扭頭去看荀晏的臉色。

荀晏一身青衫,立在人群中,身姿頎長秀雅,清雋溫潤的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意,他的衣袍擺和墨發無風自動,愈發顯得整個人寧靜平和。

這樣一個完美的好似不是真人的君子人物,當真叫人生不出一絲厭惡和恨意。

即便是麵對如今千夫所指,絕大多數人作壁上觀看笑話的場景,這人也還是給人一種雲淡風輕之感。

封錕忽而覺得,他有些理解自己為什麼一直喜歡跟著荀晏跑了。他身上,有著和師尊顧明田相似的掌握一切的穩重感,高深莫測,叫人難以揣摩其心思和底細。但同時,比起冷漠如霜的師尊,像個大哥一樣會帶著封錕列殺妖獸雲遊中州的荀晏,更顯得溫和。

雖然溫和,封錕卻覺得,他和師尊顧明田一樣,外人是難以走進他們的內心的。你以為自己是他的好友,結果到頭來,可能隻是自己一頭熱。

這樣的人,自己竟然真的和他以知己相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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