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門和大世家派係林立,爭權奪勢這類事情,莫然也是耳聞不少,尤其是在他心心念念要推翻的無華派上。
隻是讓他萬分失望的是,彆的宗門世家都會有派係爭權奪勢的現象,偏偏無華派因為非虛尊者無人可敵的名望以及號稱天下第一的修為而一人獨大,就連老牌化神長老桑楷尊者和倪樂尊者也不能動搖他的位置分毫。
桑楷尊者和倪樂尊者真是讓人失望!
種種跡象表明,秦暝老爺子當年和他同門師兄弟鬩牆而落敗,自己身隕道消,但他的徒子徒孫卻因種種原因而被保留了下來。至少秦暝老爺子當年曾使用過的天級靈火無垢靈火就還存在。
如今修行界盛傳,數千年前,天靈宗曾發生過一起高層弟子叛宗事件,主角便是荀晏之父與鳳弦之師。這兩師兄弟因某種原因而變臉——坊間皆傳聞是為了爭奪“正統”和宗主之位——最後的結果也是如此,荀晏之父繼承天靈宗成為宗主,鳳弦之師被迫驅逐鬱鬱而終。
這與秦暝老爺子當年的情況幾乎是雷同的劇情,一樣的下場。雖然對比之下,鳳弦的待遇可比秦暝老爺子的待遇好多了。
莫然將前因後果分析透徹,對秦暝老爺子進行開導工作,一開口就毫不留情麵:【師父,我勸您老人家還是彆白費這個心思了。】
【您當年都身隕道消了,要不是因緣際會之下得了如今的半條魂魄,隻怕這世上早沒您這號人了。您都落難了,您的徒子徒孫怎麼會有好下場?】
【……有你這麼咒自己師兄師姐師侄的人嗎?】秦暝老爺子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現在有了。】莫然冷漠道。【徒兒實在不知,師父您要去找鳳弦元君的原因,所以隻能這般猜測。】
【唉。】秦暝老爺子長歎一聲,聲音滄桑,透著無限的疲憊,他道:【然兒,你不懂。我本是想等著你結丹之後再告知你往事的,免得這些過去的事亂了你的道心,又或者擔心你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去挑戰那些高高在上的敵人。隻是如今……】
【也罷,如今你我師徒二人同心,又命運一體,天靈宗又已出世,修行界巨變在即,我告訴你一些本門秘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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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湯城,人聲鼎沸。
來恭祝的宗門和世家多了,摩擦和糾紛也多了些。
薄瑾看著窗外的又一起築基弟子出手的事件,不禁揉了揉額角,長歎了一口氣。封錕坐在她對麵端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茶,見她這副樣子,怪道:“師姐,左不過是些煉氣築基弟子的小打小鬨,何以這般憂心忡忡?”
薄瑾長歎道:“你隻看到了表象。九湯城內勢力眾多,難免有摩擦,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樣因為一件小事大打出手到了要置人於死地的地步。這些年,修行界人心浮躁,打打殺殺的事情也越發多了。”
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楊長老道:“薄師妹說的不錯,如今不光是中州,九州四海幾大勢力紛爭繁多,如今九湯城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水攪弄的更渾濁了些,人心浮躁是難免的。”
“我看,隻怕收徒大典當日,九湯城是平靜不了了。”楊長老歎道。
封錕顯得很理直氣壯:“這又有何懼?反正誰也不會騎在咱們無華派頭上撒野!”
薄瑾冷笑一聲:“這倒不見得。”
封錕臉色變了一下,似想到什麼,卻也不肯多說了。他與荀晏交好不假,但相比之下,還是自己師門更為重要,這事毋庸置疑。
封錕隻訕訕道:“幸而這趟桑楷尊者出動了,希望他能製止一下吧。”
薄瑾看窗外,忽而麵色一頓,眉頭微蹙。
封錕道:“師姐,發生何事了?”
薄瑾細看了一下,半晌,道:“無事,許是我看花了眼,錯認了故人。”
故人?
還是錯人的?
封錕覺得稀奇,師姐堂堂一個元嬰元君,也能認錯人?他也湊過頭去看了一眼,隻看見街上來往人群眾多,熙熙攘攘的,至於哪個誰是一個元嬰元君的故人,卻看不出來。
封錕的心思又回到了這次收徒一事上,他好奇地問:“楊師姐,你說這次收徒大典,鳳弦元君真的會出現麼?”
楊長老沉吟道:“鳳弦此人,雖有些不著調,但想來這麼大的事情他還是不敢缺席的。畢竟無論怎麼說,這次也是翟戈尊者擺明了立場要站在他這邊。他為人桀驁,交好甚少,唯有翟戈尊者一向多有聯係。想來無論如何,鳳弦都不會落了他唯一的一個知己的麵子。”
封錕又覺惴惴不安:“既是如此,難道他不怕天靈宗的弟子出來搗亂麼?”
薄瑾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天靈宗如今正要與咱們爭魁首的名頭呢,如何敢這般肆意行事?天靈宗的弟子若敢亂來,隻怕就會落人口舌,往後再也不敢聲稱自家宗門有多正派了。”
“不過。”薄瑾頓了一下,在封錕忐忑的目光中,道:“便是天靈宗弟子不搗亂,依著鳳弦往日的作派,他的仇家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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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然沒有想到哪怕自己喬裝一番後,也還是被薄瑾認了出來。
畢竟是數百年來自己唯一一個想要收為弟子的人,薄瑾對莫然還是很看重很了解的,再加上她如今凝嬰,無論神識還是眼力都遠超昔日金丹之時,認出一個曾與自己朝夕相處兩月有餘的少年,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薄瑾沒有揭穿他,也沒有上去詢問他,隻是當一個陌路人罷了。
不會特意去詢問他的過往,也不會找他的麻煩。於薄瑾而言,確實是莫然當日所說,恩情已報,再相見雖不是仇敵,卻也是陌路人。
想來莫然要是知道薄瑾認出了自己,也不過一笑置之。
莫然混進了九湯城,他不敢大張旗鼓,反而凡事小心翼翼的。畢竟就在三個月前,他還曾在九湯城聞名,如今坊間也還有著他的傳說。甚至於,被他打斷了三條腿的好幾個世家子弟也還在床上躺著呢,這些世家子弟的擁泵和家族怎麼可能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他?
他還是沒有辦法聯係上江摘月,這讓莫然心下有些落寞。
這落寞,有一半是為了江摘月,另一半是為了不能聯係上鳳弦。
莫然隻能偷偷地找些以前的關係網,想了辦法,先讓自己在收徒大典那日混進城主府再說。
介時,城主府內必定賓客雲集,他貿然出現固然不好,但他也沒這個心思,他要的,是私底下與鳳弦元君見上一麵。
倘若秦暝老爺子所說為真,倘若鳳弦與荀晏的恩怨也為真,那麼,這場同門相認的戲碼,也就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