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二女兒,自然又想起來小兒子,他抬頭看薑明玉,又道:“你要是回來,可要記得和女婿一起回來的,好好的一個外嫁女,整日裡往娘家跑是怎麼回事?以後既是兩人一起回來了,你就記得多勸勸女婿和佑昌說說話,考較考較他的學識。佑昌雖說不是正房所出,但畢竟是你們姊妹倆唯一的兄弟,你們二人以後都是要靠著他在娘家撐腰的,再者,佑昌哪裡不如佑安佑霖了?雖然年紀還小,但我瞅著不比佑霖小時候的機靈勁差。”
三人絮絮叨叨的,又是家長裡短的那些事,聽的一旁被定住了身形的喬迎興、曹一萱諸人火冒三丈——不管是以百年前的觀念還是如今的觀念來看,這爹都是渣的可以了,把自己女兒往火盆裡推的不要太歡快。
這種類似神魂出竅、旁觀了一出百年前的戲的事情,眾人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之前是以當事人的角度自己經曆了一番,如今卻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了一遍。
雖然手腳不能動彈,心裡的恐懼感和未知感縈繞在心頭不能消散,但這也不妨礙眾人對著薑宅百年前的那些壓抑的事情和讓人覺得桎梏的生活環境的不喜。
幾人都在看戲,陸薔卻是一邊看戲一邊仔細地搜查著周圍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早在第一個幻境她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成了薑老太爺薑鶴洋,起先也是不清楚自己的處境,直把自己當做老太爺本人,直至她看到了府上的三姑娘薑明田,周遭生硬、枯萎、僵冷的一切就像是有了活力和生機。就像是黑白電影裡突然闖進來一個穿著彩衣的漂亮小姑娘,一池子澄澈的水中遊過來一尾金鯉,眼前一亮,乍見心喜,如春風拂麵,明月當空,周圍的一切一切,都如同夢中驚魂。
她陡然間驚醒。
這次,眾人又陷入了之前的那種如夢似幻的境界,不同的是,上次他們不記得自己的事情,以為自己就是當事人,現在,他們卻是在旁觀。
看著百年前煊赫的名門望族是如何從內部開始腐朽的,看它金尊玉貴、錦衣玉食背後的黑暗與醃臢。
幾人仍舊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薑明玉一臉落寞地離開,薑叔鵬倒是滿臉得意之色,不用細聽就知道,這場父女之間的交鋒,必然又是他贏了。
薑叔鵬領著奴仆要繼續往裡走,幾人漸漸地覺得自己的視線也跟著往裡走,在胖人還沒發現有什麼問題的時候,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還是陸薔,可這次不同於上次,她甚至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無法發聲。
無法出聲,也就不能念咒,無法破除幻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正堂越來越近——而更可怕的是,除了陸薔自己,彆人根本就沒發現這一點。
正在陸薔為此著急的時候,她眼角餘光突然閃過一抹鵝黃色的窈窕身影,隨即是一道清亮的女聲:“你就三番四次想要取他們的性命麼?”
她真的過來了!
陸薔渾身緊繃,想要轉過身去看來人,卻是半分動彈不得。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薑明田打交道了,早在陸薔第一次入夢境的時候,她成為了薑老太爺薑鶴洋,當時就曾和這位薑家的三姑娘打過交道,而後來的那團黑霧,她也能確定那就是薑明田。隻是,陸薔不能確定,薑明田到底是敵是友。
魂魄也分善惡,一般來說像是這樣的百年千年怨鬼,少有不作惡的,所以陸薔第一眼也覺得薑明田是個向惡的,但後來的種種行為表明,許是她錯了。
就比如說這次。
薑明田出現的刹那,隨著耳畔那句清亮的聲音響起,陸薔陡然間覺得身上的束縛少了許多,及至薑明田完全走到了薑叔鵬的身邊,眾人更是發現自己可以自由移動了——隻是還沒有誰敢出聲或是敢動一下。
“明田!”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陸薔幾人循聲而望,隻看見院牆的尾端門邊,站了一個身姿頎長、麵容俊俏的青年人,這青年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白皙英俊,書生氣十足,穿著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裝,看得出來家世不菲。
陸薔幾人還沒弄清楚事情的發展趨勢,就聽薑明田一聲冷笑:“你倒也是沉得住氣,真當我是紙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