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往日和溫老爺交好的朝臣也漸漸疏離了溫老爺。
溫老爺沒多久就回過味來了,這是陛下在表示不滿。
不隻是不滿溫婉蓉的行為,更是不滿溫夫人攛掇康妃求情的行為。
不過溫老爺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霍展祈在背後也替溫家求情了,陛下早就一道聖旨直接滿門流放了。
要說霍展祈會替溫府求情還是看在康妃的麵子上。
儘管他心裡對於康妃的所作所為很是寒心,但再怎麼說康妃都是他的生母,因此這個情,他得去求。
但是要讓他放過溫婉蓉?很抱歉,他辦不到。
不隻是溫婉蓉捅了他一刀,還有溫婉蓉殺害溫婉瑜以及之前陷害顧歆的種種惡行,這些霍展祈都不打算再姑息。
所以當日溫婉蓉是被錦衣衛帶走的。
錦衣衛直接把溫婉蓉丟進了詔獄,這一段時日對方大概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但是這樣還不夠,霍展祈得讓溫家知道,並不是說動了康妃,便可以將這事兒就此揭過。……
而今日溫夫人會上門來,還是受了溫老爺的意,特意上門來致歉的。
溫老爺也想上門,可是他一個大老爺們,讓他做出擋在大門口這樣耍無賴的行為,他拉不下這個臉,所以便派了夫人和兒媳婦兒去。
坐在馬車裡的溫夫人和溫竇氏也是羞愧得很,若不是溫老爺發話了,她們也不想走這一趟。
叫溫竇氏說,溫婉蓉這個作死的小姑子,當真是害了全家。
之前她便委婉的勸過婆婆,得趕緊將溫婉蓉的婚事定下來,免得日後生出事端,偏偏婆婆被溫婉蓉姐妹哄得團團轉,搞到現在一個死一個失蹤。
溫老爺和她夫婿的前途也差不多被毀了。
思及此,溫竇氏對溫婉蓉真是恨得咬牙切齒,對方就是個攪家精,她自己要死便去死,做啥拖累溫府呢?
溫夫人的心情也不好,她前些時候才剛失去一個女兒,現在另一個女兒也沒了,還得一天到晚被溫老爺責罵,被逼著入宮向康妃求情。
這短短半個多月以來,她竟是白了半邊的頭發,整個人看起來老了不隻十歲。
婆媳兩個坐在車內,忍受著車外時不時飄進來的閒言碎語。
不知道等了多久,誠王府的管事終於出來了,管事將她們的馬車引到角門,開了角門讓她們進入。
溫夫人和溫竇氏對望一眼,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誠王還肯讓她們入府就好。
誰知她們來到二門處,就見誠王妃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顯然不打算招待她們進入後院。
溫夫人心下一沉,覺得誠王妃未免欺人太甚。
她和溫竇氏下了馬車後,自是先向顧歆行禮問安,誰知顧歆卻是沒有馬上叫起,而是端著茶盞慢慢的啜著茶。
溫夫人和溫竇氏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兩人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在場的丫鬟婆子這樣多,顧歆如此慢待她們,等於是狠狠的下了她們的臉麵。
溫夫人想要發飆,可論身分,她哪裡比得過當朝的親王妃?
因此隻得忍了這口氣。
一旁的溫竇氏心裡也是不太舒服,雖然她早就料到會受到刁難,可她沒想到對方原本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擺這樣大的譜。
也不知道對方上輩子燒了多少好香,現在才能坐在上頭讓她屈膝行禮。
顧歆自是把她二人的神色儘收眼底,本來依她的意思,是不想讓她們進來的,可回頭想想,誠王府沒必要和溫府一塊兒演猴戲給旁人看。
溫府能夠不顧臉麵擋在大門口,難道誠王府就要奉陪麼?
讓她們進來不代表原諒,要搓磨她們,關起門來法子多的是,何必讓人看去反倒壞了自個兒的名聲呢?
有道是“家醜不外揚”,她可是有許多事,要好好和舅母說道說道呢。
因此她將茶盞往旁邊一遞,淡淡的開口說道:“起罷。”
溫夫人和溫竇氏雙腿都發軟了,幸而身旁有丫鬟,否則她們肯定出糗。
她們站直後,見顧歆沒有起身的意思,仍舊端坐在太師椅上,擺明了不行家禮,這使得溫夫人的臉色微慍,覺得顧歆太過無理了。
隻是還不等她開口,就聽顧歆說道;“溫夫人今日來得正好,本王妃有些帳,需得和夫人好好算一算呢。”
溫夫人聞言氣得夠嗆,可還是得按捺住脾氣,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知王妃所言何意?”
顧歆也不廢話,一揚手,便有好幾個下人被帶了上來,其中一半是丫鬟婆子,另一半是小廝,全都被綁了雙手堵著嘴。
溫夫人見狀,瞳孔微微一縮,她自是認得出來,這些下人都是從溫府出來的。
“當初王爺出宮開府,勞夫人惦記,撥了一些人過來侍候,可這些奴才們竟是仗著背後有溫府,在王府裡作妖弄鬼的,今日本王妃便將他們綁了來,也好問問夫人,溫府是如何調教下人的?”
溫夫人聽罷麵色鐵青,乾巴巴的問道:“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不懂麼?那本王妃便說的明白一些,這一個,馮三妹,”顧歆突然指向其中一個丫鬟,“當初溫婉蓉便是買通她,往本王妃的湯藥裡下了東西。”
“還有這一個,當初便是她幫著傳遞消息,這一個……”顧歆繼續指著其他丫鬟,一連點出好幾個,都是和溫婉蓉有關係。
溫夫人和溫竇氏越聽越心驚,不是為著溫婉蓉竟然敢買通王府的下人,而是為著這一切顧歆都了如指掌,可她並沒有當下發作,竟是冷眼旁觀到現在。
這使得溫夫人和溫竇氏心裡,都忍不住覺得溫婉蓉就像是跳梁小醜,自以為沒人知道她的心思,可其實人顧歆隻是不想和她計較罷了。
待到顧歆將所有下人都點了一遍之後,又端過琥珀一直捧著的茶盞啜了一口茶,這才徐徐的開口說道:“本來罷,這些本王妃都可以不計較,左右本王妃也沒有著了道,權當看個笑話便是。”
接著她話鋒一轉,冷聲說道:“可溫大姑娘萬萬不該刺傷王爺,溫府這是要和誠王府作對麼?”
溫夫人和溫竇氏被她突然端起的氣勢嚇到,沒想到對方發起脾氣來,還挺像一回事兒的。
如今顧歆扣下這麼大頂帽子,溫夫人和溫竇氏自是趕忙辯解,今日她二人來本就是來道歉的,可現在又扯出溫府送來的下人不安分,這簡直是雪上加霜。
況,溫婉蓉已經刺傷了王爺,若是謀害王妃的事兒再傳出去,溫府上下幾百口的日子也就活到頭了。
因此她倆二話不說,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顧歆見狀神色未變,隻是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夫人和大奶奶這是做甚呢?”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蓉姐兒不懂事,您彆和她計較,如今臣婦也不敢隱瞞,實是臣婦也不知蓉姐兒身在何處,倘若臣婦知曉蓉姐兒的下落,就是綁也會把她綁來向王爺請罪的啊——”語畢,竟是哽咽了起來。
“夫人且慢,蓉姐兒在何處這一點,本王妃不感興趣,本王妃就想問問,你溫府是如何調教下人的?”顧歆抬手止住了溫夫人的哭訴。
難道她看起來像是會心軟的人麼?一跪下來就開始哭,這是要哭什麼呢?溫夫人之前縱容溫婉蓉在王府興風作浪,現在才來哭求,早乾什麼去了呢?
顧歆不相信,溫婉蓉乾的那些事溫夫人會不知道,所以千萬彆在她麵前裝可憐,看著太假。
且,她都把證據甩出來了,溫夫人還打算用一句“蓉姐兒不懂事”搪塞過去,恕她眼拙,她實在看不出今日溫夫人和溫竇氏上門來的誠意在哪裡。
溫夫人被顧歆一噎,接下來的哭訴便哽在嘴裡,王妃都開口問了,她再回避便說不過去了,因此隻得咬牙認下這個罪名,“都是溫府調教下人不力,還請王妃恕罪。”
“嗯,既然你承認溫府不會調教下人,少不得本王妃要幫幫你們了,呂媽媽,”顧歆偏頭望向呂媽媽,淡淡的說道:“你這便領著幾個教引姑姑上溫府去,教教他們,下人該如何調教。”
呂媽媽立刻恭敬應下,隨後點了幾個教引姑姑,便往著溫府而去。
溫夫人見狀,後槽牙都要咬斷了,卻隻能笑著謝過王妃的恩典。
溫竇氏跪在一旁聽顧歆三言兩語便打了溫府一個好大的耳光,心裡也有些悚然,從前莫不是她們都太小看這一位王妃了。
誰知這還不算完,顧歆拂了拂衣袖,接著說道:“前兒個夫人曾經邀本王妃上慈雲庵去,不知夫人還記得不記得?”
溫夫人聞言心裡猛地一跳,她定了定心神,開口答道:“回王妃的話,臣婦記得。”
“嗯,記得便好,本王妃也不多說了,左右二姑娘都走了,提那些舊事也無用,隻是本王妃少不得要感歎一句,害人之心果然不可有,否則何時有了報應都不知道呢。”顧歆歎息了一聲,說的話卻是字字句句戳人心肺。
溫夫人忍不住眼前一黑,對方竟是連瑜姐兒都不放過麼?可憐瑜姐兒年紀輕輕就去了,顧歆好毒的心,竟然說瑜姐兒是得了報應。
顧竇氏在一旁也聽得胃疼,誠王妃看似和藹,可一字一句都尖銳得很,偏偏她還端著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讓你隻能跟著陪笑。
看著婆婆被刺激過度的樣子,她不禁在心裡慶幸,沒有什麼把柄落到王妃的手上,不然現在被戳心窩子的人就換成是她了。
顧歆用話擠兌得溫夫人麵無血色之後,才覺得稍稍出了一口惡氣,先前溫夫人放任溫婉蓉姐妹算計她,就已經把她惡心得夠嗆。
若不是看在霍展祈的麵子上,她立時便會反擊回去。
當然,也是因為那個討厭的破係統,硬逼著她走溫柔婉約的路線。
思及此,顧歆撇撇嘴,叫她說,她覺得溫婉蓉或溫婉瑜也算惡毒人渣了,希望她們也能被破係統選中,讓她們下輩子好好做個好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