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的丫鬟自是不想讓小廝救人,可若再拖下去,郡主就要溺斃了,最後沒辦法,還是讓那個小廝下去撈人了。
待到陶晴被救上來了,她身邊的丫鬟自是趕緊去稟報長公主,畢竟郡主的身體不隻被個小廝看光了,而且還被碰了,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本來就乏人問津的郡主,怕是更要嫁不出去了。
沒承想郡主清醒之後,對著顧芸又撲了過去,顧芸被陶晴扯的頭發疼,下意識的回了手,兩人頓時便扭打在一塊兒了。
事後顧芸回過神來,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竟然敢對榮惠郡主動手,她覺得自己死定了,待到長公主和郡主緩過勁兒來,怕是就要找她算賬了。
顧芸越想越怕,心裡對顧蘭也就越恨了。
畢竟若是沒有顧蘭一開始的設套陷害,她也不會得罪了郡主。
所以她將落水一事算在顧蘭頭上也不算錯。
顧夫人聽罷,也是覺著一切的源頭都是顧蘭,倘若顧蘭顧念著姐妹之情,不陷害顧芸,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一連串的事兒了。
因此她立刻使人去將顧蘭叫過來。
不多時,顧蘭便跟著丫鬟走進廂房,顧芸見了她,真是恨不能衝上前去教訓對方一頓。
就是顧夫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
偏偏顧蘭還不知道自個兒錯在哪兒,走進來時竟還得意的瞥了顧芸一眼,麵上的嘲笑和譏諷更是如此明顯。
顧芸見了低罵了一聲“蠢貨”,顧蘭聽見後,反倒笑著說道:“姐姐,你這是在罵自個兒麼?方才你若不是蠢到得罪了郡主,哪裡會這樣狼狽呢?”
“住嘴!”顧夫人聞言,橫眉豎目的冷聲喝道。
上一回帶她二人來誠王府時,還覺著她們表現得不錯,沒承想這一次顧蘭便出了這樣大的紕漏。
顧蘭被顧夫人一吼,頓時閉上了嘴巴,在家裡時阿娘便時常告訴她,千萬不可得罪了大伯母,畢竟顧家還捏在大伯母的手上呢。
顧夫人見顧蘭閉了嘴,這才冷聲說道:“蘭姐兒,往常我以為你是個好的,也是個聰明的,誰知你竟蠢笨至此。”
顧蘭聽罷不服氣,正想開口辯解,顧夫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怎麼,你還不服?我隻問你,顧府若是遭殃了,與你有什麼好處?又或者你以為你能摘出來麼?”
顧蘭被問的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顧夫人為何這樣問。
坐在一旁的顧芸見狀,冷哼了一聲說道:“莫要以為我真的比你還笨,方才我著了你的道是因著沒想到你會陷害我,同是顧府出來的姑娘,你竟然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爛招,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
顧蘭聽見這話,更加的怔愣了。
顧芸卻不放過顧蘭,繼續刻薄說道:“今日這一事,傳出去旁人隻會說顧府姑娘不敬郡主,至於是二房還是三房的姑娘,誰會在意?誰又有那個閒心去打聽到底是顧芸還是顧蘭呢?所以我說你蠢!”
顧蘭被顧夫人和顧芸一番話說的麵色慘白,這時候她總算知道自個兒乾了什麼蠢事了。
就像顧芸說的,今日在場的姑娘們本就不喜顧家,認為和她們坐在一塊兒失了身分,而後又因著蕭三郎有意求娶顧家女一事,更加針對她們。
如今出了顧芸得罪郡主一事,那些貴女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難道還會幫著澄清不關三房的事?
再說了,顧家三房都住在一塊兒,二房姑娘沒有教養,難道三房的麵上就很有光麼?
雖然她此舉可能毀掉顧芸和蕭三郎的姻緣,但是也能毀掉整個顧府姑娘包括她自己的名聲啊。
思及此,顧蘭才開始真正的後悔和害怕了。
她緊揪著手中的帕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乾什麼去了。”顧芸見到她麵上的悔意,恨恨的啐了一口。
顧夫人也是一臉愁容,如今名聲事小,就怕長公主和郡主不肯善罷甘休啊。
才剛想完,門外就有丫鬟來報,說是長公主身邊的丫鬟過來了。
顧夫人和顧芸聽罷心下一抖,該來的還是來了。
長公主的丫鬟走進廂房後,倨傲的瞥了幾人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長公主說了,這樣沒有規矩的人家,她倒是第一次見,她會進宮和太後好好說道說道,也會向陛下稟明一切的。”
語畢,丫鬟福了福身子,高傲的走了。
丫鬟一離開,顧夫人便拍著床榻怒喝道:“顧蘭!你做得好事!”
顧蘭此時已經嚇傻了,方才那丫鬟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長公主若是入宮向太後告了狀,日後“顧府姑娘沒規矩”的名頭算是摘不掉了。
再有,長公主還要向陛下告狀,看來是衝著顧家皇商的身分去的。
這下子顧蘭幾乎站不住了,她雙腿發軟身形搖搖欲墜,她隻是一時之氣,想讓堂姐出出醜,沒有想過要賠上整個顧家啊。
顧芸和顧夫人臉色也是難看無比,過了一會兒後,顧蘭猛然喊道:“王妃!大伯母,我們可以去求求王妃啊——”
顧夫人一聽,心裡閃過一絲希望,是啊,顧歆也是出自顧府,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顧府姑娘被冠上個“沒有規矩”的名聲罷?
因此她立刻跳下床榻,對著丫鬟說道:“你去問問王府裡的丫鬟,看看王妃現在何處,就說我有要事想求見王妃。”
這時候顧夫人自是不會擺譜,而是把姿態降得很低,求人得有求人的樣子,她就算心裡再不情願,為了自個兒女兒的前程,彎一次腰又何妨?
否則女兒還小,就要被顧蘭的愚蠢帶累影響名聲,日後還怎麼說親呢?
顧夫人的丫鬟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回來了,然後麵色有些凝重,她湊到顧夫人的耳旁,輕聲說道:“夫人,府裡好像出事了。”
顧夫人心裡一跳,開口問道:“除了郡主落水,還出了什麼事兒?”
“回夫人的話,奴婢也不清楚,隻是聽說晉王妃已經離開了。”丫鬟答道。
“晉王妃離開了?”顧夫人聞言皺眉思忖著,莫不是晉王妃和顧歆起了齟齬罷?
顧夫人又哪裡想得到,誠王府方才上演了一場捉奸的大戲碼。……
……
長公主帶著陶晴到了廂房,換好衣裳後,兩人還是怒氣難消。
尤其是陶晴,整個人還是處於情緒暴躁的狀態中,長公主安撫了她一陣子之後,總算發現不對勁了。
要說晴姐兒平日雖然性子急躁,可也不像今日這樣癲狂,看起來倒像是快要失去了理智……莫不是晴姐兒著了道罷?
長公主心下一驚,越瞧陶晴的神色越覺得不正常,因此帶著陶晴匆忙的離開了誠王府,打算回府找太醫來替陶晴好好兒看一看。
長公主離開後,府中的夫人也陸續告辭了,今日一連看了兩場好戲,眾人心中都是滿足得很。
顧歆站在二門處,笑著送走了眾位夫人。
待到賓客都離開了之後,琥珀這才上前說道:“稟王妃,顧夫人使人來說,有要事想要求見王妃。”
“嗯,讓她等著罷。”顧歆淡淡的說道,語畢轉身走向清輝園。
來到清輝園前,院門口的侍衛見了王妃,立刻使人去通傳,不一會兒蕭福親自出來將王妃迎了進去。
顧歆走在蕭福身後,淡淡的問道:“晉王什麼時候離開的?”
“回王妃的話,剛走不久。”蕭福恭敬答道。
“嗯。”顧歆應了一聲,來到書房前,蕭福替顧歆開了門,然後自個兒站到一旁,顧歆留下身後的丫鬟,提著裙擺跨入了書房。
誰知才剛走進去呢,旁邊突然伸出一雙手臂將她拉了過去,顧歆低呼一聲,隨即撞上一道胸膛。
她正想掙紮時,鼻尖便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因此卸了力道倚進了對方的懷抱,可還是有些氣不過對方這樣嚇唬自己,因此掄起粉拳敲了下對方硬梆梆的胸膛。
“愛妃這是怒了?”嚇唬顧歆的人自然便是霍展祈了,他抱著對方,感覺到對方那不痛不癢的一拳,低下頭輕聲笑道。
“哼。”顧歆嬌嗔的哼了一聲,惹得霍展祈低低的笑了起來。
然後他擁著顧歆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笑著說道:“今日府上可是熱鬨得很。”
“可不是麼,先是陶晴在水裡遊了一圈,然後顧芸也下去泡了泡,接著晉王和蕭映雪又上演了一出野鴛鴦,我準備的戲碼可都是成功了呢。”顧歆笑著說道。
“蕭家想要算計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本事。”霍展祈冷笑一聲。
顧歆在一旁微笑著,至於顧家,便讓長公主去鬥罷,左右她和霍展祈都要離京了,顧家的產業也轉移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用家主印鑒將錢莊裡的錢都帶走,屆時沒了錢又失去皇商身分的顧家,肯定再難東山再起。
上輩子她太執著於得到顧家了,總想著要繼承家業,狠狠打嫡母一巴掌,可到頭來,一切都成空了。
所以這一次她不打算再繼承顧家,而是乾脆將顧家搬空了。
不過她當然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除了不讓顧二老爺和三老爺發現之外,也不能讓係統發現了。
因此她都是讓霍展祈先出手,搞垮了顧家名下鋪子的生意後,再出手將那些鋪子盤下來。
兩人合作無間,這一來一去的,就將顧家大半的鋪子都弄到手了。
之後顧歆還利用顧家的鋪子做了不少善事,像是運到江北賑災的物資,就有一半出自顧家的鋪子,另一半才是出自她的嫁妝。
至於她為何要弄垮顧家,一切都是為了防範於未然。
上輩子顧家二房和三房覬覦大房財產,之後會和外人勾結,想要謀奪顧家的家產,而在天下大亂之後,二房和三房更是打著顧家的名義,站到了霍展祈的對立麵去。
當時她身為霍展祈的正妃,偏偏娘家竟是霍展祈的敵人,使得霍展祈的屬下有不少人都認為自己不可信。
更有人攛掇著霍展祈休了自己。
不過霍展祈都挺住了,可在最後對方登上皇位時,卻遲遲不肯封自己為後。
想起日後那一陣動蕩不安的時日,顧歆忍不住緊緊依靠著霍展祈,離天下大亂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她還能好好做準備,這一次,她要讓霍展祈沒有後顧之憂。
霍展祈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靠,心下越發的柔軟,他們兩人便這樣靜靜的依靠在一起,什麼話也不說便覺得滿足。
過了一會兒,霍展祈才淡淡的說道:“我前幾日向父皇遞了奏章了。”
“嗯,王爺決定便好。”顧歆柔聲說道,她們也該暫時避出京去了,今日誠王府賞花宴一過,晉王和蕭家肯定要結仇了,長公主也不會輕饒了顧家。
叫顧歆來說,便讓他們去鬥個天昏地暗罷。……
過了幾日,長公主果然怒氣衝衝的進了宮,不久後,太後派了內侍到顧家,當著眾人的麵將顧家姑娘罵得狗血淋頭,最後又派了宮裡的教引姑姑,說是要好好調教顧府姑娘的規矩。
太後這一巴掌搧得又快又急,簡直是將顧家打入塵埃了,顧家門第本來就不高,現在又多了不知規矩的名聲,使得顧府姑娘一瞬間都沒人要了。
就是先前看上顧府家業的,也都打了退堂鼓。
不過同時,太後又是一道懿旨到了誠王府,懿旨的大意是誇讚誠王妃出淤泥而不染,是個好的,是個懂規矩知進退的好姑娘。
太後不得不誇顧歆啊,畢竟顧歆是陛下賜婚,親自指給霍展祈的,如今太後下旨斥責了顧府,自然得將顧歆摘出來,否則豈不是在說陛下的眼光不好?
因此顧府姑娘的壞名聲,倒是對顧歆沒有影響,其實就算太後不誇獎她,京城裡頭又有誰不知道誠王妃的美名?
又過了幾日,戶部突然傳出消息,顧家皇商的名頭被摘了。
這對顧家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但是對旁的人就不一定了,不過這事兒被晉王和蕭家的風頭給蓋過去了,很快就被眾人所遺忘了。
要說晉王和蕭家近來可是水火不容。
前些時候晉王被設計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被人當場捉奸,自覺丟了臉麵的晉王如何會放過蕭家?
因此晉王入宮向皇帝哭訴了一番,還著重點出他的王妃是如何的傷心難過。
晉王的王妃可是皇帝親自選的,此時聽了蕭家竟敢做出這樣的事兒,自然也是惱怒得很。
隻是皇帝還沒找蕭家算賬呢,蕭夫人就已經求到了太後的麵前。
當日蕭映雪被誠王府扣留了之後,蕭夫人回到蕭家,還沒把事情說出來,蕭老夫人和蕭老爺便以為事情成了,竟是高興得不行。
待到蕭夫人將事情說一遍後,蕭老夫人當場便厥了過去,蕭老爺也是暴跳如雷,他甚至指著蕭夫人的鼻子罵道:“是不是你壞了映雪的好事?!”
“老爺!您要做這些事之前,難道不該讓我知道麼?”蕭夫人聽罷實在忍不住了,張口問道。
蕭老爺聞言虎目一瞪,冷聲說道:“讓你知道?讓你知道你還會帶映雪去麼?嬌嬌說的沒錯,你便是看不慣她娘倆,現如今竟還壞了蕭府的大事!”
蕭夫人聽蕭老爺滿口的“嬌嬌”心裡已經麻木了,凡事隻要扯上了許嬌和蕭映雪,她便是輸的那一個。
原來這許嬌便是蕭老爺的愛妾許姨娘,同時也是蕭三郎的生母。
許嬌和蕭老爺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被抬為貴妾之後,很是得寵,先是生下了蕭府的三少爺蕭三郎,之後又生下了蕭映雪。
有了這一兒一女傍身,她的地位簡直是直逼正室夫人。
若不是蕭夫人也生下了兒女,且娘家還算有勢力,否則怕是早就被拉了下來。
至於今日蕭映雪一事,蕭夫人事後想想也不難理解,許姨娘大概是想著,與其讓蕭三郎娶一個商戶女,不如讓女兒勾搭上誠王。
左右蕭老爺的意思都是要和誠王及顧家聯姻,那麼舍出去一個女兒,總比犧牲兒子來得好。
況,蕭映雪若是能夠成功入了誠王府,那可是比在蕭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