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衝一邊和殺手纏鬥在一起,一邊還得分心注意小姨的情況,因此很快就落了下風。
不一會兒,聶衝就被捉了起來。
這時,那名老人和男子走了過來,老人一邊嘿嘿笑著一邊直盯著聶衝,他的眼神讓聶衝的脊背不自覺的有些發涼。
男人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揮了揮手,聶衝和床榻上的小姨便都被帶了下去。
另一邊,其他錦衣衛發現指揮僉事落入敵人之手後,不敢戀戰,急忙撤退回到誠王府,打算向誠王稟報此事。
待到霍展祈聽說了之後,立刻飛鴿傳書回京城,告訴賀謹軒指揮僉事被捉一事。
同時,霍展祈派出不少人手前去搭救指揮僉事和那名女子,可是都無功而返。
他二人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竟是找不到絲毫蹤跡,就連那一日他們潛入的屋子,也已經人去樓空。
不過錦衣衛仔細搜索了屋子之後,在屋子裡發現了指揮僉事留下來的暗號,他們趕忙將暗號呈給霍展祈。
霍展祈沒想到,聶衝的暗號說的是東雲國皇子身在大慶的消息。
東雲國位於大慶的東南方,原本隻是一個小國家,但是其士兵驍勇善戰,不斷的征討並吞周圍的幾個小國家,如今已經是個頗具規模的國家。
東雲國的野心一直是昭然若揭,許多年前便想進犯大慶,不過大慶當時有燕將軍,因此東雲國的軍隊被打退了。
沒承想,這麼多年過去,東雲國緩過勁兒來了,並且又開始覬覦著大慶。
如今,東雲國的皇子都偷偷潛入大慶了,霍展祈的眼睛眯了眯,他定要讓東雲國的皇子有來無回!……
那一日布政使陳夫人和陳姑娘來過之後,便陸續又有其他人向顧歆下帖子,隻是顧歆一概都推了。
如今天氣越發的熱了,顧歆又有了身孕,所以脾氣越發的暴躁,也越發的不想見人。
因著她有孕,房裡的冰盆也不能多擺,就是涼茶或冰品都不能多吃,水果也有定數,就是她想偷吃也沒辦法,馨文都在一旁盯著呢。
有馨文和靳太醫在,顧歆肚子裡的孩子倒是越來越健康,原先還覺著她這一胎懷得凶險,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胎兒的脈象倒是變得強健許多。
接下來隻要好生養著,不受到外力的衝擊,便能夠順利直到生產時。
顧歆聽了自然高興不已,她本來就想保住這個孩子,如今聽見這樣的好消息,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就在她想和霍展祈分享時,才發現對方最近忙碌得很,竟是已經有好幾晚不曾回到景福宮了。
顧歆心裡咯噔一下,近來因為沒胃口加上天氣熱,她似乎有些冷落了霍展祈,竟是連對方沒有回寢殿歇息都不知道。
她趕忙找來蕭福問一問霍展祈近來的情況,誰知蕭福臉色微微一變,然後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蕭福此刻的神情讓顧歆心裡一沉,她抿了抿唇說道:“怎麼,難道王爺在忙什麼,連我這個王妃都不能知道?”
“王妃息怒,不是這樣的……”蕭福一聽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他抹了抹額上的汗說道。
“既然本王妃能知道,你還不快說!”顧歆拉下臉來,冷聲說道。
“回王妃的話,王爺近來……近來……經常夜宿府外。”蕭福硬著頭皮說道。
顧歆聞言眼皮子一跳,如果霍展祈是單純的夜宿府外,蕭福如何會擺出這樣的神色來?難道……顧歆想到某種可能,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你快從實招來!”顧歆怒喝一聲,然後手掌一拍桌案,蕭福登時便將王爺近日的行蹤交代了一遍。
“百花樓?”顧歆咀嚼著這個名字,臉色陰沉一片。
據蕭福所說,霍展祈近日來時常流連這百花樓,一月裡竟是有好幾天都宿在百花樓裡。
顧歆連問都不用問,便知道這“百花樓”是做什麼。顧名思義,百花樓不就是裡頭有各式各樣的花卉麼?隻不過此“花卉”非彼“花卉”,百花樓裡的“花”可都是花娘呢。
她真是沒想到,霍展祈竟然會流連勾攔院!
她氣得捏緊了手中的繡帕,原先府裡頭有個憐園,她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現在大慶的風氣便是這樣,高門大戶裡幾乎是家家都豢養歌伎。
這些歌伎除了老爺們應酬時可以出來表演服侍之外,就是夫人們舉辦宴會時,也會讓她們出來表演。
更有些人家直接養了戲班子,所以霍展祈隻是弄了個憐園,顧歆便還能接受。
沒承想,這才剛到雲州呢,霍展祈竟然就沾上了酒色,甚至宿在勾攔院不回來,這對顧歆來說,比對方去睡小妾更讓她難堪。
因此她冷聲說道:“百花樓是罷?可知道王爺點的是哪一位?”她努力按捺下怒氣,畢竟如今她的身子不比從前,可不好動怒的。
蕭福也不敢欺瞞她,趕忙將知道的說出來。
原來霍展祈會去百花樓,還是因著布政使陳大人的招待。
陳大人說百花樓是南安府最有名的勾攔,裡頭有個花魁名字喚作楚嬈漓,據聞這楚嬈漓還是個隻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楚清倌彈得一手好琵琶,王爺第一次聽聞後,就被對方的才藝所吸引,而從來不接客的楚清倌,卻破例讓王爺踏入她的閨房。
從此之後,王爺便成了楚清倌的入幕之賓。
顧歆聽到這裡,頓時氣得牙癢癢的,好哇,這是找到了知音是罷?這是嫌棄自個兒不會才藝是罷?
霍展祈那個混賬!她辛辛苦苦的替對方懷著孩子,對方竟然在外麵風流快活,天底下哪裡有這樣便宜的事呢?
況,王府裡頭侍妾不夠多麼?還需要他到外頭去逍遙,且他堂堂一個親王的身分,竟然流連勾攔院,這傳出去能聽麼?
南安府乃至整個雲州,還不曉得在背後怎麼笑話王爺呢。
陛下讓王爺來是養病和治理封地的,結果王爺來了卻是沉迷於酒色,這樣的形象……顧歆突然愣了愣,腦中快速閃過一絲靈光。
莫非,王爺是故意做出這等放浪的行為來,好叫京城裡的眾人安心?
顧歆手指輕敲著案麵,若果真如此,隻怕這南安府裡有陛下的眼線,更甚者,就連誠王府裡頭,興許也有陛下的人也說不一定。
思及此,她的眼珠子一轉,抬手將蕭福召到跟前,低聲交待了幾句之後,便故意大聲喝道:“蕭福,你即刻帶著人去,把王爺給我帶回來!若是帶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蕭福立時領命而去。
不多時,王妃發怒的消息便傳遍了王府,然後漸漸的又往王府外傳去。
很快的,整個南安府都知道,誠王妃因著誠王“喝花酒”而發怒,使了人去百花樓要將誠王給綁回去。
而在百花樓裡的誠王也聽說了。
彼時他正坐在楚清倌的閨房裡聽她彈琵琶,琵琶的音色清澈、明亮,霍展祈倚靠在軟榻上,半閉著眸子凝神細聽,一手輕拍著大腿和著節奏。
楚嬈漓低垂著頭,認真撥弄著琵琶弦,待到一曲終了,霍展祈拍手叫好,不吝嗇給予讚美和掌聲。
楚嬈漓笑了笑,溫聲說道:“小女子獻醜了,承蒙王爺不嫌棄。”
“你太謙虛了。”霍展祈淡淡的笑了笑。
楚嬈漓又是抿唇一笑,接著讓丫鬟上茶,不過霍展祈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道:“不用忙活了,本王不喝這裡的茶。”
楚嬈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隨後又打起精神,柔聲問道:“不知王爺還想什麼曲?”
“嗯,那就來一曲《十麵埋伏》罷。”霍展祈慵懶的說道。
楚嬈漓愣了愣,倒是沒想到誠王會點這麼一曲,畢竟上勾攔院的客人們,大都是來作樂的,她還是頭一回聽到客人點《十麵埋伏》。
不過誠王想聽,她便彈罷。
定了定心神,楚嬈漓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彈奏樂曲。
隻是她才剛開了個頭,房門便被敲響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對著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趕忙去應門,正想將對方打發時,誰知門外站著一個麵白無須的男子,對方手上還拿著一柄拂塵。
丫鬟怔愣一瞬,很快的便猜出了對方的身分,因此不敢無禮,福了福身子說道:“不知這位公公是否要找誠王爺?”
來人正是蕭福,他端著架子一臉倨傲,見這丫鬟還算有眼力勁兒,便微微頷首說道:“正是,咱家是奉了王妃之命,前來求見王爺的。”
丫鬟聽罷心裡一個咯噔,王妃?她不敢耽擱,連忙側身讓對方進入房內。
房裡頭的琵琶聲已經停了,因此蕭福和丫鬟在門口的對話,裡頭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楚嬈漓是麵上閃過一絲難堪和黯然,霍展祈表麵上看是拉下了臉,似乎很不滿王妃遣了人來,可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笑意。
霍展祈在心裡想著,歆兒和他果真有默契,不過麵上的神色倒是越發的不耐煩。
楚嬈漓本來有些失落,但是見到了王爺的神情之後,便又燃起了一股希望。
不過王爺卻是沒有給她機會,嘴裡雖是罵罵咧咧的抱怨著王妃,可還事很快的起身,一下子就跟著太監離開了。
誠王離開後,楚嬈漓將手上的琵琶一甩,丫鬟見狀趕緊上前將琵琶收好,同時嘴裡一邊說道:“姑娘,可不好再摔壞了,否則媽媽那裡不好交待呢。”
“要交待什麼?我替她賺得還不夠多麼?摔她一把琵琶又怎麼了?”楚嬈漓聞言,立刻瞪著眼睛說道。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門邊便響起一道溫和的嗓音,“是不怎麼了,隻不過我會從你的月錢裡扣,你愛摔便摔罷。”
楚嬈漓一經轉頭望去,便見到門邊站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女子,麵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身上的衣裳也搭配得恰到好處,使得她縱使有些年紀了,看起來還是韻味十足。
此刻她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楚嬈漓還是聽得出對方話中的不悅,因此趕忙站起身子,柔聲說道:“媽媽您誤會了,嬈漓隻是說笑罷了。”
“說笑也罷,認真也好,左右你摔的是自個兒的月錢,和我有什麼相乾?”那女子甩著手中的繡帕,嗤笑了一聲。
楚嬈漓抿了抿唇,知道這話題討不了好,因此連忙換了話茬,“媽媽現在過來有事麼?”
“通知你一聲,莊老板想包下你明日的時間,說是要帶你去遊湖。”那媽媽說道。
“……我身子不適,還請媽媽替我推了罷。”楚嬈漓聽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拒絕了其他客人。
那媽媽拿眼瞧了她一會兒,淡淡的開口說道:“你彆告訴我,你動了真心?”
楚嬈漓聞言臉色一僵,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媽媽見狀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可彆怪我沒提醒你,王爺是何身分,你是何身分?不說王爺府裡頭已經有王妃和眾多侍妾了,就你這入了賤籍的身分,日後進了王府也不過是做奴婢的命罷了。”
“……媽媽,你誤會了,我沒有想這麼遠。”楚嬈漓眼神閃過一絲受傷,淡淡的說道。
“你也不用想了,我不會讓你入王府的。”媽媽說完,轉身便離開了,隻留下楚嬈漓在後頭怒瞪著她的背影。……
那媽媽離開楚嬈漓的臥房後,徑自回到了自個兒的房內。
一進去便見到樓裡頭另一個姑娘坐在窗邊,手裡拿著一瓶酒喝得正歡,她頭疼得幾步衝上前,一把奪下了對方手中的酒瓶。
“林夕,你回來啦。”那姑娘轉頭笑著說道,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盈滿了水霧。
“楚昔舞!你又在搞什麼鬼?一大早的跑到我這兒來撒野!”
“林夕,你說說你做啥老板著一張臉呢?明明是為了樓裡的姑娘好,可偏要挖苦諷刺她們,你這是何苦呢?”楚昔舞見林夕又拿出那張晚娘臉,嘖嘖的說道。
“我哪裡是為了她們好?”林夕冷冷的說道。
“你還嘴硬,你從來沒逼過她們掛牌,你數數樓裡有多少清倌?你替她們擋掉了多少齷齪?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妓院的老鴇如此有良心。”楚昔舞淡淡的說道。
“……少說廢話,你一大早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林夕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此僵硬的轉變話題。
“我隻不過借地躲躲罷了。”楚昔舞拂了拂衣袖說道。
“我說那邱少爺追了你這麼久,你總是躲著也不好罷?沒那意思就趁早和對方說開,這樣吊著對方的胃口有意思麼?”林夕皺了皺眉,不讚同的說道。
誰知楚昔舞聽罷卻是歪著頭笑問,“林夕,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麼?”還不等林夕回答,她便直接說道:“便是你那古古怪怪的想法,總是和我們不同。”
林夕聞言心裡一跳,麵上卻淡定的說道:“哪裡有不同,我隻是挑剔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