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沒有表現出不耐煩,而是坐在位置上和陳夫人周旋著。
陳夫人覺得她說得口沫橫飛,喉嚨都要乾涸了,可是誠王妃還是那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麵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讓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顧昕見陳夫人終於停了下來,便吩咐丫鬟換茶,然後對著陳夫人笑道:“這是上等的普洱,陳夫人嘗嘗。”語畢,將茶盞往陳夫人的麵前推了推。
陳夫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僵硬的笑臉,端起茶盞嘗了一口,笑著說道:“果然是好茶。”心裡卻在思量著,王妃這是什麼意思?
她說了這麼久,王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末了隻是請她吃茶,這讓陳夫人實在是有些氣餒。
王妃這擺明了是在裝傻,她就不信剛才她說的那麼明顯了,王妃會聽不懂,可現在看王妃回避的態度,顯然是不打算讓瀟姐兒入王府了。
陳夫人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讓她委婉的暗示已經是極限了,王妃不搭話,她也不能硬將女兒塞給對方。
況,她本想自己提個話頭,王妃就會自動接下去了,沒承想王妃竟是不動聲色,裝作聽不懂,這下子陳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因此陳夫人又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奈地走了。
顧昕倒是沒想到,送走了陳夫人之後,竟是迎來了同知周夫人。
周夫人來的用意很簡單,因為她聽說小兒子在誠王手下的軍中,因此想來問問兒子的近況。
那一日敵軍攻入城內時,她本來應該先離開的,但是小兒子為了陳家的姑娘衝出府去,使得周夫人不放心離開,這麼一耽擱,就走不了了。
她本以為小兒子找不到陳姑娘就會放棄,誰知對方竟是非常死心眼,硬是要在城內逗留,最後還加入了燕書的軍隊。
周夫人為了兒子的固執,險些沒氣得暈過去,不過當她聽聞陳家女眷在城裡走散之後,心裡也為著陳姑娘感到可惜。
畢竟以陳姑娘的容貌,倘若遇上了東雲國的士兵,那麼就隻有遭罪的份兒了。
隻是沒想到陳姑娘和陳夫人如此幸運,竟然沒有流落在外,而是被布政使陳大人護得好好的,又或者,當初那個“陳家女眷走失”的消息,根本就是陳大人放出去混淆視聽的,為的就是掩護還留在府裡的妻女。
周夫人猜得沒錯,布政使發現都指揮使通敵叛國時,就已經想好了退路了。……
顧昕大概也猜得到,周夫人來找她的用意,因此她客氣的將對方迎了進來。
周夫人先向顧昕行禮問安後,才規矩的坐了下來。
她坐下後,顧昕也沒等她提問,直接將周家小公子周定邦近日的情況說了一遍。
周夫人聽得很仔細,知道小兒子在軍中過得還算不錯之後,總算是放下心來了,就在她正想向王妃告退時,王妃突然開口說道:“周夫人,周小公子前些日子向燕將軍告假了,說是會回來一趟。”
周夫人一聽,麵上閃過一絲喜色,她對著王妃感激的說道:“多謝王妃的告知。”可就在她提起腳步正想離開時,就聽王妃繼續說道:“周夫人,令公子不隻是為了您回來。”
周夫人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她蹙了蹙眉望向王妃,不曉得為何王妃會突然提起這茬。
她和陳夫人住進王府的這一段時日,王妃從來不曾過問兩府的恩怨,這些時候陳瀟和王爺的傳言她也有聽過,不過她隻是一笑置之。
畢竟她不認為王爺會看上陳家的姑娘,否則早在來到南安府後,就將陳姑娘收入府裡了,何必等到這時候。
雖然之前王爺表現出一副花心浪蕩的模樣,可是東雲國的敵軍來襲之後,周夫人又怎麼看不出誠王之前都是在演戲?
況,她的夫君對誠王極其敬佩,她相信自個兒夫君的眼光,再說若是誠王當真無能,誠王府早就被攻破了,哪裡能夠死守這樣久。
所以她才不信誠王之前表現出來的紈絝模樣,自然也就不信對方當真風流成性。
更加不會相信什麼“王妃失寵了”這種可笑的傳言。
在她看來,這些都是王爺保護王妃的手段,畢竟一個表麵上看起來已經不受寵愛的王妃,自然不會被認為是誠王的弱點或是軟肋。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王妃頂著“失寵”的帽子,其實更能安心自在的躲在王府裡呢。……
周夫人心中快速閃過許多念頭,不過她的麵上一點兒也沒顯,她淡淡的笑道:“王妃此言何意?定邦若不是為了妾,還能為誰呢?”
“周夫人,令公子在軍中表現非常好,王爺想要犒賞他,他卻隻向王爺討了一個恩典,你不想聽聽是什麼恩典麼?”顧昕見周夫人回避著話題,索性挑明了說道。
“……”周夫人聞言臉色有些僵硬,她已經可以想見,她那個死心眼的小兒子會提出什麼要求了,她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咒罵著小兒子。
這世上的姑娘何其多,為何定邦非要看上陳家的姑娘呢?陳家的姑娘到底有哪裡好,值得定邦為她做下這麼多,周夫人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顧昕微微笑著說道:“看來周夫人也猜到了,其實本王妃也不怕告訴夫人,方才陳夫人來過一趟,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讓陳姑娘入王府。”
先前顧昕已經放出話去,說要為了誠王擇一側妃,後來雖然東雲國的敵軍就打進來了,可這話自然還是作數的。
周夫人聞言眉心跳了跳,她倒是不知道,陳夫人竟然如此大膽,真的跑到王妃的麵前來推薦陳瀟。
叫周夫人說,這樣的毛遂自薦,不是自降身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