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石天平複下來, 又啄了幾下杜綃的紅唇。擰開大燈, 他一邊掛擋, 一邊問杜綃:“你好朋友怎麼說我?”
杜綃就知道她和黃歎的微信往來都被他發現了, 她就笑得眼睛彎彎。
當然是說他又帥又體貼啦!
“她說,讓你幫她也看著點,最好能把她也給解決了。”杜綃忍俊不禁,“她也想脫單。”
“沒問題。”石天一口答應, “我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單身狗了。”
辦公室一抓一大把。
車子重新上路, 開進了主路。杜綃想起來問石天:“SMART多少錢一輛啊?”
石天想了想, 說:“十來萬吧?便宜的十萬, 貴的可能是十七八萬?看配置了。”
“哦……”杜綃說, “黃歎自己有五萬,她說剩下的她爸媽給她出。”
“那小車小姑娘開挺好的。好停車。”石天隨口說。
杜綃靠著椅背, 看著北京的夜景,卻禁不住想……黃歎都要買車了呀。兩年時間黃歎竟然能攢下五萬塊錢來, 也是很厲害了。
杜綃原本有兩萬多塊的存款, 以前每個月她都能存下一些錢,但從出來租房子後, 她發現存錢成了很困難的一件事。這還是在石天幾乎包了她的晚餐的前提下。除了房租之外, 離開了家, 不知道怎麼的開銷就多了起來。那些不起眼的零零碎碎邊邊角角,以前都是跟家裡共用, 沒什麼感覺, 現在獨自負擔, 就能感受到壓力了。
說到底,還是她掙的少。她零零碎碎的加起來,到手七千五,對一個工作兩年的本科生來說,隻能說是正常、普通。
黃歎月薪比她高,她們今天剛聊過,她一個月已經一萬二了。
黃歎當年和她成績差不多,但她去了外地,上了個211,學校比她好。她獨自一人在外地念了四年書,再回到北京,杜綃是能夠感覺得到黃歎的獨立性是遠勝於她的。她比她更能吃苦也更能乾。這一點,在他們剛工作那一年,經常聚在一起吐槽公司裡的各種事情的時候,能夠感覺得到的。
其實杜綃以前也知道黃歎收入高於她,但她從前還嬌養在家裡,覺得自己掙得的錢隻要夠自己花,不用再伸手管爸媽要錢就夠了。她從來沒有在意過這些事。
但現在,杜綃望著窗外的夜景,心底卻隱隱泛起了不安和惶恐。
兩年,才工作兩年,從前看起來都差不多,可現在她和黃歎……就已經拉開了差距。那麼以後呢?
杜綃從來都知道自己算不上優秀,但從未像現在這樣,為自己的不夠優秀感到隱隱焦慮。她不知道這種焦慮來自於何處。她不自在的扭了下身體。車子正好停在紅綠燈處,石天掛上檔,趁著這會兒工夫,右手伸出去握住杜綃的小手。
杜綃轉過頭,看見身邊的年輕男人眼睛帶笑的看著她。
石天的眼睛裡流淌著滿滿的情意,好像和杜綃在一起他就總是很快樂。他的這種快樂甜蜜也感染了杜綃,衝散了她心底隱隱的不安惶恐。
她反握住他的手,仿佛找到了支點。
周六的上午杜錦偶然往窗外一瞥,看到了一輛藍色的極光向他家這座樓駛來。
他就扭頭說了一句:“綃綃回來了。”
杜媽媽說:“你怎麼知道。”
杜錦說:“看見了。”他沒說看見的是杜綃男朋友的車。杜綃跟這個男孩交往才一個來月,也還沒到往家帶的程度。
這個周末回家的杜綃氣色紅潤,眼中帶笑。不用她說家人也能看得出她在外麵一個人過得挺好。不知不覺的,家裡人也習慣了杜綃在外麵生活這件事,也不再那麼緊張,每周回來都問東問西了。
但是男朋友的事杜綃還是要跟杜媽媽彙報的。
“都問了。”她說,“他是城鎮戶口,但他爸媽好像比較喜歡住在鄉下。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他爸媽可年輕了,他媽媽才四十八。”
聽到石天媽媽的年紀,杜媽媽手頓了頓。那麼年輕,還不是因為農村結婚早,生孩子早嘛!
農村的獨生子女,意味著以後的養老全是他一個人的事。而且農村的兒子在城裡立足,有極大的可能將來這農村的公婆會一起進城。杜媽媽在她的小姐妹群裡和她的廣場舞小夥伴那裡聽到過太多農村婆婆和農村親戚的劣跡了。
她心裡就很不樂意。但她現在隱隱也感受到了杜綃和從前的不同,而且於麗清也勸過她,就是看不上杜綃的男朋友也不要說的太直接,這些戀愛中的年輕人太容易逆反,你越是說,她們越是跟你對著乾。杜媽媽就把心裡的不樂意忍下來了,問:“他一個月多少錢啊?在北京買房子了嗎?”
“他賺的挺多的呢,一年有70萬呢。”杜綃說。
“這麼多?”杜媽媽也是吃了一驚,“他是乾什麼的來著?”
“程序員。”趕緊打補丁。她覺得自己上次挺傻的,上次就應該直接把石天賺多少告訴媽媽,她能感覺出來媽媽挺在乎這些的。“他是主程,就是程序員的頭頭兒,在公司內部的級彆是高級經理。他手底下管著四十多個程序員呢。”
杜媽媽停了停,問:“他多大來著?”
杜綃說:“二十六。”
杜媽媽也不得不稱讚了一句:“挺能乾的。”
杜綃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仿佛自己被稱讚了一樣。她從來心事藏不住,開心全寫在了臉上。
杜媽媽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說:“去把肉拿出來。”
母女倆為了說私房話,把馬姐和於麗清都打發出去陪小斌斌了,她們擠在廚房裡準備午飯。比起馬姐做的菜,杜綃其實還是更喜歡媽媽親自下廚做出來的味道。
家的味道。
杜綃拉開冷凍室的抽屜,沒看見肉,看見一堆冰坨子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