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屏界麵上提示有一條微信消息。
黑傑克:【狂犬疫苗都按時打了嗎?】
石天目光微凝。
這誰呀?都一個禮拜之前的事了。還是石天陪著杜綃去打的最後一針呢。他就怕杜綃自己去會碰著那個相親明顯相中了她的曾大夫。
石天看著這條微信就隱有預感,他忍不住點開了杜綃的微信,翻動“黑傑克”和杜綃的對話記錄,翻到頂一看,果然是那個曾琦曾大夫!
你早就出局了好嗎?OUT了!少惦記我女朋友!
石天覺得牙癢癢,手也癢癢。
他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終於還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被彆的男人覬覦。他動動手指,回複:【按時打了,謝謝您的關心。】
然後又惡狠狠的輸入了“再見”兩個字,隨即刪了“黑傑克”。
親手消滅情敵的爽感肯定是有的,直如便秘忽然通暢一般。但這是杜綃的微信,他刪的是杜綃的聯係人。石天先斬後奏了之後,又糾結了。
這樣合適嗎?杜綃會不會生氣?還有……杜綃為什麼還不刪了這個相親對象?
熱戀中跟對方相關的一切都會被無限放大。石天的心裡就靜不下來。
他努著嘴撩起眼皮看了眼大門方向。門窗都關著,還能聽見華北大平原冬季裡的北風呼嘯聲。
石天嘴巴努向另一個方向,糾結了一秒鐘後,他忽然把偎在他身上的元寶輕輕放在一邊。元寶不解的“喵~”了一聲。
石天霍地站起來,一發力,直接從茶幾上麵跳了過去,穿上外套,揣上杜綃的手機,拉開門就跑了出去。石天一雙大長腿若發起力來,兩個小區之間幾分鐘的路,嗖嗖的就到了。
杜綃正洗澡呢,門鈴響了。這大晚上的誰呀?門鈴還一直響個不停。
她匆忙衝乾淨,胡亂擦了擦,裹著浴巾出來一看竟是石天。這冬夜裡也沒什麼人進出,想蹭著彆人進來都沒法進,外麵超冷,杜綃趕緊給他打開了門禁。她回屋套上衣服的功夫,石天已經上樓了。
“來了來了!”杜綃一邊用浴巾擦著頭發一邊快步走到門口。
石天肩膀倚著牆壁,杜綃的手機在他長長的手指間像撲克牌一樣翻動。
隨著屋裡踢踏的腳步聲靠近,門忽然打開。石天抬眼,還沒看清杜綃,水汽和馨香先撲麵而來。
都是杜綃的香味。
石天下意識的就吸了一口氣,看著臉蛋上仿佛凝著一層水汽般嬌潤的女孩。
他眼中對她的渴望和欲望,輕輕抿動的嘴角,上下微滾的喉結,都落入了杜綃的眼中。戀愛中一切細節都被放大,對雙方皆是。
杜綃猶疑了一下,向外邁出了半步,邁到了門外。
“怎麼又過來了?”她問。浴巾蓋在頭上,仰著臉,像個印度或者阿拉伯姑娘。
什麼時候都這麼可愛啊!石天心裡又蠢蠢欲動。
但他擅自回複了杜綃的微信還刪了她一個聯係人,還有點心虛,努了努嘴,他把手機遞過去:“你手機。”
“明天給不我就行了,大晚上,還又跑一趟。”杜綃說著,伸手去接。
接住了,抽,卻沒從石天手裡抽回來。杜綃莫名抬眼看他。
石天嘬了下唇,說:“有個叫黑傑克的給你發微信。”
“黑傑克?”杜綃想不起來,“誰呀?”
她眼睛明潤清亮,毫不作偽,是根本就不記得那個黑傑克是誰。的確,石天想起來,剛才他看到的記錄,最後一次聊天都是快一個月之前的了。
石天剛才那點小堵心、小鬱悶、小醋意就全沒了。他心裡定下來不忐忑了,又臭來勁了。
“那你乾什麼不刪了他?”他質問。
“啊?”杜綃更加莫名其妙,“我都不記得這個人,誰啊?”
石天繃著臉,說:“就北人那個大夫,姓曾的。”
這個人早就被杜綃拋到腦後了,以至於杜綃要反應一秒才想起來他是何方神聖。那不是……她的相親對象嗎?
杜綃眨眨眼。
石天終於鬆開了杜綃的手機,不自在的彆開了視線:“為什麼不刪了他,啊?”
那個“啊”透著一股自己才明白的心虛。
杜綃忍俊不禁。
“還笑。”石天磨牙,兩隻手扯她的臉蛋。
“輕點兒。”杜綃捂臉,“想不起來了。應該當時想過刪吧?可能一打岔什麼的,就給忘了?”
石天“哼”了一聲,趁機洗白自己:“我給你刪了。”
咦?杜綃也不傻,一琢磨,轉過味來了:“你看了我微信?還刪了我的聯係人?”
被、被發現了。
石天眼睛朝上看著頭頂的門框。
“石——天!”杜綃喊他的名字。
她不擅爭吵,她就這麼看著他。杏眼瞪得大大的。配著巴掌大的、剛出浴的粉嫩小臉兒,頭上還蓋著浴巾,其實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根本威懾不了這世上的任何人。
除了石天。
過了幾秒,石天耷拉下腦袋:“對不起……”
杜綃看他蔫蔫的樣子,鼓腮,吐出一口氣。
“以後彆這樣了啊。”她說。
等著準備挨罵的石天就呆了。就、就這樣嗎?不生氣嗎?不罵他嗎?老張的女朋友生起氣來,老張第二天臉上可是帶著幾條血道子來上班的!
“你不生氣?”他不可思議的問。
“生氣啊。”杜綃說,“可你不是已經道歉了嗎?以後不許這樣了,一點不尊重彆人的隱私。”
石天一時失語。
石天來的路上雖然隱隱心虛,可內心裡未嘗不是存著“你怎麼不刪了相親對象”、“你不對在先”的想法,打算在杜綃跟他吵架的時候用來先發製人,占據道德製高點。
結果……
他的女朋友啊,是脾氣好到了什麼樣?她竟溫和柔軟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