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顯然是不能讓杜媽媽滿意的,她追問:“那你覺得行不行?”
於麗清笑道:“我覺得行不行有什麼用,這得看綃綃怎麼覺得了。”
婆婆讓她幫小姑子介紹優質男青年,很可以。丈夫希望她幫著說服婆婆,也可以。甚至作為嫂子作為過來人,偶爾點撥一下太過單純的小姑子,她也是願意的。但杜媽媽要是想讓她親口說出來石天不夠好,杜綃該跟他分手之類的話,於麗清是絕無可能這麼說的。
親母女沒有隔夜仇,哪怕吵過鬨過,一覺醒來還是親母女。不管杜綃和石天最後怎麼著,她和杜媽媽都是割不斷的血緣。於麗清要是貿然說什麼,最後人家母女一家親,她裡外不是人。這種蠢事,於麗清才不會乾。
這種事親爹媽插手都不一定能行,何況她一個嫂子。
但說到石天……於麗清沉吟了一下,還是跟婆婆說:“小夥子本身還是不錯的。您看他拿的東西,光是那台嬰兒車就一萬多呢。”
杜媽媽怔住:“這麼貴?”
“是啊,那個牌子我看了好久了,沒舍得。還有那些補品,都是同仁堂的,不是超市那種禮品盒,價格得貴好多呢。”於麗清說到這裡,真情實感的歎了口氣,“禮物見心意吧。我也不了解他,彆的我也說不出來什麼,但起碼能看到的……對綃綃的心意是能看得出來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杜媽媽才糾結。更不要說石天看起來和杜綃那麼般配。
於麗清當然是希望杜綃能找一個經濟條件很好的對象。在“掙得一般但有房”和“掙得比較多但沒房幾年之內也不太可能買房”中,如果能由她來替杜綃做選擇,她大概會幫杜綃選有房的那個。
但她沒這個替杜綃做決定的權力。她頂多隻能給出建議,溫和的勸兩句,甚至不能建議得太激烈。
過度乾預彆人的人生,就要背負責任。於麗清沒打算往自己身上攬這種責任。
她儘自己的能力,給杜綃尋找各方麵條件都好的相親對象,甚至包括了長相。她也發自肺腑的勸過杜綃一回。她作為一個嫂子,能做的都做了。
她看看糾結的婆婆,隻能勸她:“要不您待會多問問他家裡什麼情況,我看他真不像農村出來的,再說南方好多農村都特彆富裕,說不定人家裡挺好的,是咱們想岔了呢?您多問問吧,我看爸和杜錦什麼都沒問出來,淨說些不重要的話題。”
最後,她猶豫了一下,想起了杜錦,還是勸自己婆婆說:“不過不管怎麼樣,您也彆強著來。這種事……您能管著杜綃學習,管著她寫作業考試,您沒法管著她跟誰談戀愛,或者分不分手,或者結不結婚。這種事……最後隻能是她自己決定。”
於麗清端著盤子出去了。杜媽媽一個人留在廚房,悵然。
最後她歎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端著最後一道菜也出來了。
石天本已落座,看她出來又趕緊站了起來,伸手要幫忙。杜家人當然不會讓他動手,又給他按回去了。
待到都落座,杜媽媽悄悄看杜綃,她看著杜綃看石天的眼神和石天回視她的熱情,最終悄悄的在心裡歎了口氣,接受了石天作為杜綃男朋友的身份。
其實一旦把心結放下,再看石天,就很順眼了。
順眼歸順眼,該問的還是得問。蠢老頭子蠢兒子,瞎聊半天,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來,最後還是得她來。
雖然剛才於麗清安慰她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不同的情況來,但其實杜媽媽心裡沒抱什麼期望。要真有什麼不同,杜綃能不告訴她嗎?誰也不會埋汰自己男朋友,朝不好裡說啊。
杜媽媽也是有盲區。她是沒想到自己閨女就沒去深問過石天他家裡的事。她要是問了,石天早就告訴她了,可她就是沒問。她偏偏就是下意識的總是回避那些讓她心煩的事。
帶著這種,不,應該說是沒抱著什麼的期望的杜媽媽,她就是做個例行的查戶口而已,畢竟之前她了解的信息都是杜綃轉達的,還是得聽小夥子自己說一說,才更清楚。
一家人開動了,氣氛還算是很融洽,邊吃邊聊。
杜媽媽就很和氣的開始查戶口。哪的人啊?多大了啊?喲,瞅你個子真夠高的,杜錦一米八一,你倆誰高啊?
這樣開啟了話題,很快就問到了家庭情況。
“父母是做什麼的?”杜媽媽問。
石天無比自然的說:“都在家種地呢。”
杜綃就垂下了眼睫。
這是石天的短板,杜家人早就知道,所以沒人感到意外。
但杜綃還是感到心煩了。明明早就知道了啊,乾嘛還要當麵問人家石天呢。石天就不會尷尬嗎?問完這個,是不是還要問房子呢?
杜綃內心裡是很明白的,不隻是媽媽和嫂子,大概連爸爸和哥哥也都很希望她能找一個有房子的男人吧。
可是石天他就是沒房啊,你們明明都知道的。
杜綃深吸一口氣,抬頭喊了聲:“媽!”
她的一生大多時候都選擇服從母親,就是意見相悖的時候大多也是用撒嬌耍賴的方式去跟杜媽媽磨,極少有正麵反駁、當場頂嘴的情形出現。
但是這個時候,杜綃決定打斷這場對話。
她把石天帶到了這個家,石天為她而來到了這個家,她不能讓石天因為家裡人那些小心思而直麵尷尬。
但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
截住了她要說的話。
“他們成天也挺忙的。我媽是喜歡打牌逛街,她朋友很多。我爸是得在幾個種植基地之間跑來跑去。我們家種的東西比較雜。”石天沒去看杜綃,他看著杜綃的媽媽,微笑著給她細說。
“有兩座山專門種樹,立體養殖,裡麵還有很多菌菇一類的,但種樹是主業,主要供應木材的。還有幾個種植園,種的種類就比較雜了,羅漢鬆、金線蓮啊什麼都種。像我今天拿的那個鐵皮石斛,其實我瞧著,不一定有我們家出的貨好呢。就是來得太急了,來不及跟家裡要。回頭我讓家裡給我寄點過來,這個常煮水煮湯,很養生的。”
“其實我也說不太清楚,我一直都沒怎麼管過家裡的事兒,也不知道現在我爸他們到底都種些什麼。”帥氣的男孩子微赧道。
氣氛忽然有點微妙。
怎麼好像石天的這個“種地”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子呢?
兩座山、好幾個種植基地又是什麼概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