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綃站在那裡目送他的車消失,她的目光又轉向那輛藍色的極光。裡麵的人影似乎動了動,似乎一直在望著她。
杜綃覺得腿有千斤重,但她還是邁開腿向極光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極光車廂裡忽然亮起了亮光。完全陌生的男人點了支煙,吞雲吐霧。
這時才注意道車牌號根本不對,那根本不是石天的車。隻是剛才,她甚至沒想到去看車牌號,她看到湖藍色的極光,連腦子都僵住了。
杜綃停住腳步,有種虛脫般的乏力。
周六早上石天醒來,頭痛欲裂。當他緩了半天神,想起來自己是因為什麼喝醉的時候,掙紮著爬了起來,手機都沒看,先打開筆記本。
那個光點還在東四環。這個時間,她應該才剛醒,還沒出發回家去看爸媽。
石天看到光點停在這個位置,長長的鬆了口氣。
而杜綃在這天下午的時候接到李迪的電話,李迪想約她周日去打球。
杜綃經曆了昨晚的煎熬,,還是決定拒絕李迪。
但李迪如果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又怎麼會在事業上取得現在這樣的成功,又怎麼會和章歡氣味相投,彼此欣賞?
典雅又柔美的淡粉玫瑰又如期送到了杜綃的辦公桌上。杜綃無奈,隻好給他打電話。但李迪輕笑說:“我尊重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也請你同意我有追求你的權利。我不會打電話騷擾你,但至少請允許我這樣表達的我的心意。”
杜綃無奈,說:“你畢竟是客戶公司的高管,有這種業務上的聯係,這麼高調,讓我在辦公室很尷尬。”
李迪考慮一下,說:“這是我考慮不周,好的,那我低調一些。”
於是李迪不再送那樣紮眼的大束玫瑰。杜綃再次收到的,是一支細細長長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麵隻有一朵玫瑰。色澤格外的柔和,花朵格外的飽滿精致。
這樣的玫瑰隔幾天便會有一支,在舊的凋零之前,新的飽滿欲放的便送到桌邊。
李迪也真的如他說的那樣,並不打電話騷擾杜綃,並不強勢的推動杜綃與他約會。但他偶爾會在微信上給她留言,都是些他覺得不錯的箴言、短文或者喜歡的風景圖片,告訴她這是他想去的地方,告訴她他大約計劃在幾年之內一定會去這個地方留下足跡。
他的追求其實不讓人討厭,如和風細雨,點點滴滴,隨風潛入。
杜綃偶爾從忙碌的工作中抬頭,目光會在那淡粉的玫瑰上停留幾秒。
JACKY LU有天接了咖啡從她的桌邊經過,看見了那玫瑰,挑了挑眉。又看到了放到桌角的細長盒子,他“謔”了一聲,挑挑眉:“Roseonly?”
杜綃抬眼看他。
JACKY揉揉鼻子:“太香了,熏人。”
杜綃微笑:“這樣剛好可以不用聞雪茄味了。”
JACKY聳聳肩撇撇嘴,端著杯子走了。
時間轉眼就到了七月底。杜綃竟也已經習慣了這玫瑰的陪伴。
而這時候杜綃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朋友圈也好,微博也好,到處都是曬圖片的,都是在曬《家居暖暖》的房間布置圖。
天宵遊戲公司的《家居暖暖》這款遊戲,突然就火了起來。
【雖然還是住在地下室裡,可是每天回來躺在床上布置自己的房間,仿佛自己已經擁有了這樣的房子似的。】
【這個就是我理想中的房間布置,好看吧?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的擁有這樣一套房子啊。一線城市的房價對我們這種打工的真是太不友好了。】
【樓上在哪?我在北京,何止不友好,簡直充滿敵意好嗎!】
【我魔都啊!一樣一樣滴!】
【同樣租房的來跟你們團抱痛哭!】
【樓上幾個,抱緊我!】
從論壇裡就能看出來,在許許多多的大城市裡,還漂泊著數不清的以年輕人為主的租房群體。房子是所有人共同的夢。
杜綃非常理解。
因為在中國漢字裡,就連安定的“安”字,都是上麵有一個屋頂。你首先有居所,而後才能安定、安寧、安心。
這天又有一支長長的盒子送到杜綃的手邊,但打開之後,不是她習慣了淡粉色玫瑰,而是一支典雅華貴的香檳玫瑰。
如何會有這樣的變化?杜綃想問李迪,終是忍住。
但李迪卻主動打了電話過來,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和風細雨,給杜綃以時間和空間,現在終於又開始發起進攻了。
“明天我正好會去東方廣場,一個吃個便飯吧。”他說。
杜綃想了想,拒絕說:“這邊都是同事,不太方便。”
李迪畢竟還有一層客戶公司高管的身份,這也是杜綃不能像從前上學時不搭理那些給她寫情書的男同學那樣對待他的原因。人在職場,做任何事都得留一分餘地。
為了不跟李迪在東方廣場“偶遇”,杜綃中午都沒下樓吃飯,叫了外賣送到辦公室。
到了傍晚她和王梓桐一起邊聊天邊朝地鐵走,卻在要下地鐵的滾梯口處被人叫住。
“杜綃——”
兩人同時回頭,卻看見離滾梯口不遠的茶飲鋪裡,有個英俊成熟的男人站起來,雙手插兜,麵帶微笑的望著杜綃。
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李迪就和他的部下一起來公司參觀過,一起在這裡開過會,王梓桐認識他。
杜綃中午躲了他,卻不料他竟然沒有離開,就在地鐵入口旁守株待兔。
李迪走過來,微笑跟王梓桐打招呼。
王梓桐叫了聲“李總”,然後微感尷尬,對杜綃說:“那我先走了。”告彆了李迪和杜綃,先下了滾梯。
但王梓桐沒有馬上進地鐵。
她下了B1,在一根柱子後麵站定,抬頭向上望去。隔著玻璃邊欄,能看到杜綃和那位李總站在那裡說話。
她看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石天發微信:【那位李總追到東方廣場來了。】
說明了情況,再抬頭,那玻璃邊欄旁邊已經沒有人影兒,兩個人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