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音樂聲隱隱約約,更衣室裡的白熾燈壞了一盞,因為是地下室,外麵的路燈光線也投不進來,難以看清全貌。
員工們的大衣、靴子、還有折疊自行車私人物品都堆在這裡,擺得到處都是。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更衣室拐角處傳來。
寧秋硯擔心是喝醉的客人誤入,便打算往拐角處去看看,安全起見他還拿了一根立在角落很久沒用過的棒球棒。
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寧秋硯隱約看到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背靠著更衣櫃。等幾秒後,他的眼睛適應光線,就看清了這個人是樂隊的主唱ray。
角落很隱蔽,要不是聽見了聲音,寧秋硯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人。
ray在這裡做什麼?
“嘶……”
ray閉著眼睛仰起頭,喉嚨裡發出奇怪的聲響,抬著的手臂還沒放下。
他抬高的手裡拿著一個滴管一樣的東西,另一隻手則攥著一個十幾毫升大小的瓶子,瓶子裡有一點透明的液體。
沒有了外麵迷離絢爛的燈光,ray的臉色非常難看,黑眼圈很深,看起來很久沒有睡過覺,像是寧秋硯在醫院裡見過的,隻有重症病人才會有的臉色。
但ray的臉上卻出現了陶醉般的表情,似乎享受至極。
他緩慢地吧手臂放下,憑這感覺熟練地把滴管插回了小瓶子裡擰好。
這期間他持續仰著頭,嘴巴張開著,舌頭興奮地輕輕顫抖。
“你在做什麼?”寧秋硯冷不防開口。
ray被嚇得一抖,睜開眼睛看見是他,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顯然他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更衣室。
寧秋硯握著棒球棒,其實非常生氣。
他當然看得出來ray在做什麼。
在寧秋硯的觀念裡,n°酒吧很純粹,它並不像其他酒吧那樣烏煙瘴氣。n°的有名是因為這裡的氛圍和音樂,而不是因為在法律邊緣試探的灰色產業。
他一度很喜歡ray的樂隊,今晚因為對方的邀請,他甚至動搖過,也替ray的身體狀態感到惋惜。
但事實是,ray完全是自甘墮落,咎由自取。
“小寧?”ray緊張地站起來,吸了吸鼻子,“你怎麼進來了。我喉嚨不舒服,在這裡吃藥呢。”
寧秋硯問:“什麼藥?”
ray說:“止咳糖漿。”
寧秋硯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不信。
ray則認為可以糊弄過去。
僵持幾秒後,寧秋硯說:“你不舒服的話,我去找經理。”
一個人就能毀掉一個蓬勃發展的酒吧。
ray深知自己這樣做觸犯了底線,所以才偷偷摸摸怕人發現。
不管他在做什麼,寧秋硯有義務告知經理。
見他轉身要走,ray走上前來擋住他,神色已經稍微鎮定下來了:“彆,你聽我說,沒必要這樣,我真不是在吸du,違法的事情我不會做的。”
寧秋硯將信將疑:“不是嗎?”
ray咳了一聲:“這東西叫幻樂,就是能讓人心情變好,外加對周圍的認知麻木那麼一點點,類似於lsd……”
“那不是du品是什麼?”寧秋硯覺得對方把自己當傻子,心痛道,“你沒考慮過你的樂隊嗎?”
ray怔住,急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裡麵就是拿去檢測,也絕對查不出一點點成分,你相信我。”
寧秋硯抿著唇,不知道要不要相信ray的話。
如果真的是無害的東西,為什麼ray這麼怕人發現呢?
可能是猜到了寧秋硯在想什麼,ray在原地煩躁地走了兩步,然後對他說:“我就是不想被警方查,因為賣這東西的人前幾天死了,現在被問話有點麻煩。”
寧秋硯:“死了?”
ray點點頭,說:“你還不不記得,前段時間我們外麵的廣場上,每晚都有一群混混在遊蕩?”
寧秋硯一驚,差不多猜到了ray要說的話。
“這東西就是他們賣給我的。”ray道,“我看了新聞,那人已經死了,這東西來得有點棘手。”
是那個小混混。
他曾經也向寧秋硯兜售過東西,說能讓寧秋硯快樂。
看來就是這瓶透明的東西。
見寧秋硯愣著,ray以為他不信,就拿出自己的手機對他說:“我給你看一段視頻,看完你就知道為什麼我說棘手了。”
ray說著打開相冊,找到一段視頻按了播放鍵後遞給寧秋硯。
更衣室的暗處,手機屏幕刺得寧秋硯微微眯起眼睛,隨後,他清澈的眸子慢慢地睜圓了。
視頻拍攝的是一個陰暗房間的角落,那裡用鐵鏈栓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動物。
拍攝者吹了一聲口哨,那個東西就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過來,口中發出瘋狂的嘶哈聲,但因為鐵鏈的存在無法更進一步。
那是一個人類。
或許用人類來形容並不合適。
因為他大大地張開口,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對猙獰恐怖的尖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