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瀲灩的海麵瞬間變臉, 大浪滔天。
海麵上參賽選手的遊艇，工作人員的航船, 在頃刻間顛覆破碎。金屬碎塊、木頭和布料混著海水, 變成一鍋濃稠慘淡的糊粥。
煙塵從海麵升騰, 遮住了天空的半邊臉。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選手中的唐水藿和卡良。兩人在翻船的前一瞬騰空而起，從儲物器中丟出小型飛行器，保持在海麵上方。
“呦, 年輕人, 不錯嘛，反應很快。”唐水藿朝不遠的卡良喊道。
卡良麵色陰沉地看著海麵：“不是機甲大神嗎？就這樣乾站著？”
唐水藿聳肩，他隻當是來釣個魚, 沒想過遇到這種事情。他自用的機甲正回廠改造升級, 並未攜帶。
正說著，濃稠的海麵猛地出現旋渦，旋渦中心的海水帶著咆哮聲上湧, 像從水中刺出巨劍。
“這啥玩意。”卡良吐槽著, 一個雷係異能朝“巨劍”劈頭蓋臉而去，唐水藿出聲阻止慢了一拍，雷電擊中了巨劍。
“滋滋”幾聲巨響, 像是電流通電的聲音放大了萬倍。巨劍身上火花四濺, 雷光閃爍, 幾秒後又恢複平靜。
“咦？”卡良納悶。
他雖進演藝圈多年，運用異能的機會少之又少，但仍舊保持一定量的異能練習。況且在進入演藝圈前, 他也是第一軍校的高材生，要不是因為樓景明產生心理陰影，現在也該在軍部大展拳腳了。
可滿級雷係異能打在那怪東西上，卻沒有任何反應，卡良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懈怠退步太猛。
唐水藿盯著“巨劍”思索片刻，瞳眸猛地震了震。
“先彆動。”唐水藿製止道。
“這麼慫的嗎？還時代眼淚呢？也就是打個時間差而已。”卡良心情煩躁，利嘴不饒人。
“先救人，彆動那東西。”唐水藿不跟小輩置氣，平靜道。
不遠處，陸續有人浮出海麵。
女演員林小盞身嬌體弱，異能也是情緒共鳴這類出了演藝圈沒大作用的廢材異能，隻能在水麵起起伏伏。
其他人相對好一些，有帶飛行器的爬上飛行器，沒帶飛行器的也找了幾處金屬殘片，漂浮在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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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直播間。
直播間設立在海岸邊不遠的酒店，離比賽場地不到一公裡。
從畫麵陡然生變開始，樓開墨便已衝出直播間。
白廷看著直播畫麵，臉色陰晴不定。
他的第一想法是，莫非神州係統的“隨機神跡”又出現了？第二個想法是，莫非是景點升級，產生了隨機 nc？
兩種可能很快被否定，因為神州係統始終保持緘默，不打算買單。
“出了什麼事？”李易一臉茫然。
羅西的臉則如嚴冰般凍結。他是媒體人，自然非常清楚這場直播事故可能造成的後果。輕則賽事負責人麵臨高額罰款，重則麵臨立案調查。
很快，嘉賓從畫麵裡看到樓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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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開墨看著一片狼藉的海麵，麵色難以形容地陰沉。
“呦，來得挺快。”卡良調侃，“要不是這後果慘了點，代價大了點，我都懷疑是節目組故意設置的環節了。”
樓開墨沒應答，對海中旋渦視而不見，丟出兩架大型飛行器，將落入海中的嘉賓和工作人員一一救起。
“我下去看看有沒有人困在海底。”唐水藿幫樓開墨共同翻過一架傾覆的大型工作船後道。
樓開墨的臉色依舊如化不開的黑色稠漿。
唐水藿低聲道：“我發誓，和我沒關係。”說完，一下鑽進水中。
卡良將同是參賽選手的柳鳴拉到飛行器上，對樓開墨道：“不愧是樓總，效率很高嘛。”
見樓開墨依然一臉凝重，卡良繼續道：“一點小事故，自然嘛，從來是無奇不有，時不時作妖，不用那麼緊張。”
自然界仿佛不服氣卡良的評價，話音剛落，海麵上倏地風浪磅礴，海水裡出現零零星星的光點，乍一看美輪美奐，細一看毛骨悚然。
發出光點的生物是手臂大小的海魚，看不見皮肉，白骨猙獰，卻有一雙蘋果大小的猩紅雙眸。
“熒光鏡血骷髏魚！”正坐在飛行器上驚魂未定的馴獸師周三喊道。
“不就一魚，緊張兮兮的。”卡良當年唯一沒有獲得a等的就是“異獸圖鑒課”，再加上離校多年，早把學的那點知識拋之腦後。
樓開墨：“熒光鏡血骷髏魚，六級異獸，有‘海洋奪命者’的外號。其單體作戰能力或許有限，一旦彙聚超過三十隻，一個團的異能者都束手無策。”
卡良撓了撓鼻翼：“有這麼厲害嗎？他們在水底，我們在天上，慌什麼。”
仿佛是開啟了烏鴉嘴技能，兩隻熒光鏡血骷髏魚從海底猛地竄出，在空中滑行了數十米，追上一架飛行器。
“我去，這也可以？作弊了啊！”卡良道。
一旁的馴獸師周三答疑解惑：“熒光鏡血骷髏魚具有短時間在空中作戰的能力，飛行高度和持續時間都相當可觀，一旦被纏上難以逃脫，不要輕舉妄動。”
卡良臉上的嬉笑也收了幾分：“見鬼了吧，這地方為何有這玩意？”
周三：“對啊，華夏星不是旅遊星球嗎？旅遊星球禁止存在九級以上異獸，營業區禁止存在三級以上異獸，且營業區的低級異獸不允許存在致人傷病的能力。”
卡良眉頭一緊，望向樓開墨，忽然明白對方臉色不佳，或許不僅僅因為眼下的情況。
樓開墨從機甲鈕中取出機甲，對卡良道：“你帶著人撤退，沒有機甲不適合和熒光鏡血骷髏魚對陣。”
卡良沒有多說，呼喊著被救上來的人群向岸邊彙合。
唐水藿從海底飛了出來，對樓開墨道：“走，彆停留。”
樓開墨沒有理會，邊駕駛機甲，斬殺想想要追擊的熒光鏡血骷髏魚，邊道：“你沒機甲，你也先撤。”
唐水藿指著遠處海麵矗立的巨劍：“不是這些骷髏魚的問題，我擔心的是那玩意，恐怕比我想的還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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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白廷看著依舊在運行的畫麵。工作船已經全軍覆沒，但飛行攝像機依舊按照默認程序，孜孜不倦地運行著。
羅西低聲問道：“李老板，白老板，要停止直播嗎？”
眼下明顯是直播事故，而且關乎各領域名人的安危，無論是停止還是繼續，關注度都會空前絕後。隻是眼下的情況，過高的關注度未必是好事。
李易平日負責賭博網站經營，也有線下賭場，動刀動槍見過不少，處理這類事情卻還是學徒級彆，拿不定主意，隻得看向白廷。
白廷略一沉吟：“繼續直播。”
說罷，起身：“我出去一會。”
小青和阿翔姑娘緊隨其後。
白廷抿著嘴沒說話，小青和阿翔也停止平日聒噪。
白廷腦海飛速運轉。
神州係統沒有出來認領，說明事故的罪魁禍首與神州係統無關。上海輻射的海域外有多少品種的魚他並不知曉，但他能肯定，正常的海裡不會有聯邦物種，尤其是異獸。
就目前所有解鎖的景點來看，華夏星的生物並不會遵循“結合時代，與時俱進”的守則，因而這些魚的存在，就非常值得探究。
“小青，等下恐怕要麻煩你，先保護住選手和工作人員的安危。”白廷囑咐道。
小青乖巧點頭。
白廷補充：“彆幻化原身！有鏡頭。”
“我呢我呢？”阿翔姑娘迫不及待。
白廷：“你用禦風琴帶我去山東一趟。讓現在手頭空閒的nc都過來，恐怕真正麻煩的事情，並不是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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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麵上忽然惡浪滔天，海水像沸騰的熔岩，準備將萬物傾覆。
樓開墨駕駛著機甲，將異能注入異能炮，阻截著企圖發起群攻的熒光鏡血骷髏魚。他雖是滿級異能者，但經過多年從商，駕馭機甲的水平已不是巔峰，連著幾範圍輸出，頓感精神力疲乏。
“彆傻了，這估計要你哥旗下一個精英團才能解決。”唐水藿說道，“你難道還想一己之力擊殺這麼多熒光鏡血骷髏魚？”
樓開墨：“沒那麼自信，震懾一下罷了。話說唐大神不是機甲界天才，就這樣乾站著說風涼話嗎？”
唐水藿：“我也沒想過會遇到這事，沒帶機甲不是？再說我也沒乾站著，你漏掉的家夥可是我幫忙處理的。”
樓開墨沒理會唐水藿的邀功，找了一個機甲鈕，丟了過去：“有一台備用的，先湊合用。”
“樓總果然財大氣粗。”唐水藿揶揄著，沒有客氣，釋放出機甲，利落的登上駕駛艙。
唐水藿囑咐道：“彆去碰旋渦裡那玩意。”
好的不靈壞的靈，幾分鐘後，就在兩人聯手抗骷髏魚初見成效之時，一直勻速轉動的旋渦忽然加快，波痕宛若萬千黑色遊蛇。
“撤退！”樓開墨右眼驟然跳動。
唐水藿：“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水中升騰起磅礴水霧，海水發出千軍萬馬般的嘶鳴聲。一座黑色孤島若海市蜃樓般出現在海中。
海麵如同電閃雷鳴的天空，不同的是雷電倒劈，雷光向四麵八方延展。
幾聲震天撼地的巨響，海岸線邊矗裡起三十多米高的巨浪，阻擋了向岸邊撤退的一行人。
剛被救上來的人群議論紛紛。
“我去，什麼情況？”
“是神跡嗎？我看論壇說華夏星遍地是神跡，說不定穿過這水霧，我們就變成異能者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
……
七嘴八舌的嘈雜聲中，忽然傳來略顯低沉的男聲：“是柏寧巨龜。”
人群沉默，眾人看向發聲的聯邦警署署長嶽峰。
嶽峰位高權重、見識廣博，眾人不敢隨便提出質疑，最後還是馴獸師周三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柏寧巨龜是尼薩堂米亞龜的昵稱。
該異獸最初被評判為八級異獸，因其數量稀少，防禦極強，性情溫和懶散，從不在熱門異獸的探討範圍。
其進入大眾視野是在一百年前，有一位叫柏寧的馴獸師，他的主異獸就是尼薩堂米亞龜。其初登競技場時，被群嘲打算用“體型龐大占滿擂台”取勝。未曾想在那之後，其讓全聯邦見識到了尼薩堂米亞龜的另一麵，攻擊力強勁、絕對控場、將對手逼得退無可退。
自那之後，全聯邦馴獸師都熱衷於馴化尼薩堂米亞龜，可許多馴獸師用十幾二十幾年的時間證明，尼薩堂米亞龜確實就是懶散不好鬥的生物，柏寧的那頭是例外。
從此，尼薩堂米亞龜有了柏寧巨龜的昵稱。而原本打算重新對尼薩堂米亞龜進行級彆判定的方案也擱置。
此刻，眾人眼前若真是柏寧巨龜，恐怕也和當年那頭一樣，是一隻變異種。
周三否定道：“肯定不是柏寧巨龜，現在隻有雷電和海浪，柏寧巨龜最可怕的攻擊，是冰係異能。”
周三仿佛也點亮了“烏鴉嘴”技能，海水中猛地發出幾聲悲鳴，緊接著，藍黑色的海水散發出灼燒焦臭的氣息，海麵出現一層棉絮 ，再片刻，整個海麵化成了堅不可摧的城牆。
一名坐在飛行器上的工作人員躲閃不及，碰到海浪，海浪瞬間刺出兩條冰刃。
千鈞一發之時，一道青綠色的光束將冰浪打斷。
“小青姑娘。”有工作人員認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