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家裡會有人油燈這種東西嗎?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道謝印雪和文馨樓頂樓到底誰更恐怖。
眼看著黎弘、蕭斯宇和呂朔等人上樓腳步因自己話而慢下來,謝印雪回憶著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話,便知曉他們大概是誤會了什麼,連忙解釋道:“這類邪物放在普通人手裡恐生大禍,我和我師父都是玄門中人,便代普通人收繳保存這類邪物,防止其為禍人間。”
這個理由就很讓人安心了。
黎弘登時長舒一口氣,五人也順利到達文馨樓頂樓。不過通往樓梯鐵門仍然是掛著鎖,黎弘上前望著鎖觀察了片刻,對幾人說:“這鎖換過一把了。”
換了鎖,就代表這個樓頂除了他們這些學生以外還有人過來,並且有權利對門上鎖,應該在教學樓裡有一定管理權人——比如保安、保潔阿姨,連老師都有可能。
“你們這些人啊,門上鎖了擺明就是要你們彆過來。”柳不花見狀“嘖”了一聲,搖著頭感慨,“你們倒好,還要撬鎖進去。”
黎弘也是懊悔不已:“……我當時也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他事後才知道,原來李露茗、段穎和虞沁雯三個女生最近沉迷校園恐怖傳說,在去文馨樓頂樓之前,她們已經玩過不少校園招鬼遊戲了,比如筆仙、四角遊戲什麼,也熱衷於探索校園一些少有人知隱秘角落。
而文馨樓頂樓這個地方,是他們大學裡所有教學樓唯一上鎖一棟樓。
可她們覺得文馨樓也沒什麼特殊地方啊,畢竟其他教學樓頂樓一般都隻是放下水箱,或者堆積些雜物什麼,幾個女生就猜想:難道文馨樓頂樓有什麼見不得人東西嗎?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說這種上鎖不讓學生去頂樓肯定有什麼貓膩,也許還有人在這裡跳過樓。
並且越是亂猜,她們就對頂樓越發好奇,不過三人膽子也沒大到敢幾個女生前往頂樓,萬一真有什麼事呢?所以段穎才拉了她對象,李露茗也找了個膽大黎弘相伴。
她們找上黎弘用借口是說文馨樓頂樓有間廢棄舞蹈室,可是實際上這個借口完全是她們瞎編,所以當她們在頂樓真看見有間舞蹈室時,三個女生也感到很意外。
但誰也沒想到,在意外之後……還有著無儘驚嚇。
因為除了黎弘以外,那天去過文馨樓頂樓人或多或少都開始倒黴了——黎弘是下巴有燒傷,還老是丟東西;李露茗出車禍左臂骨折,現在還在醫院躺著;虞沁雯天天頭疼惡心,入夜後也像黎弘一樣,能看到些詭異臟東西;段穎和徐琛本來都談婚論嫁了,就等著畢業後結婚,最近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兩人都像是吃了□□一點就炸,天天吵架,感情破裂,瀕臨分手。
柳不花聽完後,一邊用根鐵絲開鎖,一邊淡定道:“都正常,這些都是招惹邪祟導致運勢下降,黴運罩頂普遍現象。”
話音落下,門上鐵鎖也應聲而開。
那間寬闊卻陰森鬱沉舞蹈室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黎弘怵在門邊不敢往前走,謝印雪和柳不花便打了頭陣首先進入舞蹈室,其餘人見狀這才顫巍巍跟在他倆身後進去。
而舞蹈室中過於昏暗光線也證明黎弘所言非虛——這間屋子確透著股詭異陰氣。
他們到這裡不過下午三點多,時間可比上次李露茗傍晚過來早多了,樓下陽光正好,進了舞蹈室便像是一腳踏入下雨陰天,到處都是蒙著層灰紗般幽暗森冷。
並且一踏進舞蹈室後,他們就再次聞到了那陣和謝印雪身上香氣類似氣息——屍油味。
黎弘吃夠了上次教訓,進屋後也不抬頭看鏡子,就盯著自己腳麵再沒膽子隨意亂瞄。
“哇,這間舞蹈室真好有意思。”柳不花卻盯著鏡子,驚喜地感慨道,“乾爹你看,我在鏡子裡是一朵牡丹花誒。”
謝印雪走到柳不花身旁,跟著他一塊盯著鏡子看了幾秒,然後問他道:“不花,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鏡子能不能照出我前世,然後我就看到鏡子裡我變成了牡丹花。”柳不花將自己心中所想如實說出,“那我前世真是一朵牡丹花嗎?”
謝印雪笑了笑不置可否,隨後轉身走到呂朔和蕭斯宇身邊,開口說:“你們呢?你們有沒有看到什麼?”
“我看到我在商場裡上廁所。”呂朔臉色難看,一會青一會白,“……附近發生火災,將樓底下一家餐廳煤氣罐點燃,然後煤氣罐爆炸,把坐在馬桶上我炸死了。”
“我也看到了。”柳不花指著鏡子說,“你死狀比蕭斯宇還慘。”
“對,我是出了車禍,身體被甩出車窗斷成三截。”蕭斯宇覺得自己和那些出車禍死去人沒多少區彆,最主要是不奇葩。
畢竟鏡中呂朔腦袋是被飛起馬桶給砸斷。
謝印雪聞言便道:“你們想是,如果你們沒有進‘鎖長生’,那你們會以怎樣一種方式死去嗎?”
“是。”呂朔和蕭斯宇點頭應道,“謝先生你呢?你看到了什麼?”
他們問著,將視線投下謝印雪身前,卻發現鏡子中根本沒謝印雪身影,下一瞬,謝印雪也回答他們說:“我什麼都沒看到。”
謝印雪手腕翻轉,雙指自袖中一夾便取出一張用朱砂黃紙繪製符篆。
他將其往空中一拋,符篆便淩空騰起,無火而燃。
誰知他們四周景色卻也像是被烈火灼燒般跟著燃起,舞蹈室景況漸漸消失褪去,須臾後,眾人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舞蹈室,他們身處不過是一間十平米不到,狹□□仄,光線昏暗雜物間。
裡麵堆積著些掃帚、拖把和抹布之類雜物,還有刷剩漆桶漆鏟,牆上雖然確有麵鏡子,卻是那種老式塑料掛鏡,僅兩個巴掌大小,而鏡子下方小桌上則放置一個通身金色,繪著紅色詭異符紋小童雕塑。
黎弘、呂朔和蕭斯宇三人在看清小童麵容那一刹,隻覺得心神狠狠怔了一瞬,耳側響著尖銳又刺耳孩童笑聲,他們小腿似乎還被一雙小手重重拍了一下,低頭一看,卻見腳邊有幾個顏色鮮豔,剛停下滾動糖果。
“這不是古曼童嗎?”柳不花上前一步,不敢貿然觸碰小童,隻是蹙眉疑惑道,“怎麼會放在這種地方啊?”
古曼童這種東西雖然有改運添福之效,卻也因為其自身邪性需要小心鄭重供奉,要放在乾淨莊嚴地方,每日點香,上供小童喜歡零食糖果。否則古曼童便會反噬自身,隻會為主人帶來厄運,嚴重時還會有血光之災。
聞言,黎弘、呂朔和蕭斯宇都齊齊抬頭朝柳不花看去,卻愕然發現站在柳不花身旁謝印雪,此刻那對沉如點漆黑色眼珠全淡去了顏色,隻剩下如雪般銀白。
他們問:“謝先生,您眼睛?”
謝印雪輕聲道:“無事,我開了陰陽眼而已。”
說罷,他眨了眨眼睛,雪目便又恢複成了以前樣子。
——方才頂樓門被打開瞬間,謝印雪起初也看見了一間舞蹈室。
隻是那舞蹈室他瞧著隻覺得其虛晃飄搖,像是海市蜃樓似不真切,便直接開了陰陽目,一眼看破虛妄,所以他才沒陷入古曼童造出幻象之中。
並且……
謝印雪冷嗤道:“這哪是什麼古曼童。”
他說著,還抬手一把捏起桌麵上金色小童,挑眉道:“正規寺廟裡古曼童,製作隻會用到七處墳場土和七處蟻穴泥,而這具假古曼卻用了小孩骨灰、骨頭、以及屍油,陰氣如此之重,以至於能讓你們全都陷入了幻象之中。”
“那我們看到舞蹈室……”黎弘訥訥道,“也都是幻象嗎?”
“是。”謝印雪說,“你們心中在想什麼,便會看到什麼,且受屍油香氣影響,你們隻會想到些恐怖怪異景象。”
黎弘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
李露茗她們以這裡有間舞蹈室為由讓他過來,先入為主念頭便讓他們真在這裡看見了一間舞蹈室,三個女生覺得這裡有詭異事發生,她們也確從鏡裡看到了動作與自己完全不同倒影。而之所會覺得舞蹈室光線昏暗,那也是因為這裡本來就沒什麼舞蹈室,而是一間隻有一小扇通風方窗,采光本就不好雜物室。
“學校樓頂怎麼會有人放這種東西啊?”蕭斯宇有些憤怒,“這不是害人嗎?”
“雖然這種行為是不對。”柳不花幽幽道,“可是人家往門上上鎖了。”
是李露茗一行人硬是要撬鎖進來。
蕭斯宇:“……”
好像也是。
“這假古曼陰氣如此重,可我們不上頂樓話卻能完全不受其影響。”謝印雪也溫聲徐徐道,“我想……這假古曼主人,應該也是發現了自己請錯了古曼童,卻無法將其送走,便隻能把它放在這裡,想借勢鎮壓其邪性。”
呂朔不太聽得懂:“啊?什麼意思?”
“你聽過一個民間傳說嗎?就是很多學校其實是建在墳場或者墳山附近,因為學校裡學生多,陽氣重,所以邪物無法作祟。”柳不花拍了拍呂朔肩膀告訴他,“這具假古曼被放在這裡,就是這個原因。”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便是這個道理。
古曼童是東南亞一帶特有靈異之物,寺廟中製作古曼童是否真有改運添福之效都有待商榷,可民間巫師製作古曼童,那必定與“邪”字脫不了乾係,請回來後縱然能得一時好運,可未來也必定要付出更大代價。
黎弘聽完默然許久,耷肩沮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到處亂跑,也不會接觸什麼靈異遊戲了。”
“你若能有此覺悟,倒也是好事。不過這假古曼若是繼續放在這裡,止不準還會有好奇心害死貓學生撬鎖來看,既然都是要鎮壓,不如我做回好事,由我帶回明月崖保管吧。”說著,謝印雪便要將古曼童收進袖袋,可是當他舉起小童,將它身上紅色符紋看得更仔細些後卻蹙眉道,“不對,我說錯了,這個假古曼,是有人故意放在這,上麵符紋是加強其功效咒文。”
加強其功效,便能使主人運勢奇佳,將其置於陽氣鼎盛之處鎮壓,又能防止其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