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眼下謝印雪在這,當著他的麵罵柳不花終究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因此步九照很收斂,隻在幾人如往日那樣領了套餐準備入座時,一閃身擠開柳不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謝印雪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這一番行徑把柳不花看愣了。

但他對坐在哪裡沒什麼特殊的執念,所以撓撓頭就坐去了陳雲身邊,與謝印雪麵對麵。

當然,食堂裡不僅僅是他們這邊吃飯的固定小組座位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裴清嶸那一桌也是。

往日他們那一桌人吃飯,都是裴清嶸和劉翌還有何威坐,魏笑和雷成磊坐在他們鄰桌,畢竟他們是五個人的小團體,四個學生得仰仗老師保護,所以不能讓何威獨坐才這樣安排的。

後來雷成磊死了,魏笑就加入了裴清嶸那桌,四個人一起吃飯。

今天他們四個人雖然還坐在一起,幾人之間的空氣卻像是凝固了一樣格外僵硬,那種尷尬滯凝的感覺,但凡是坐在這座食堂裡的人都能感受到。

並且大家也知道這是為什麼。

雖然這裡的參與者或許不是人人善良,可像劉翌那樣求著彆人救自己,等彆人救他時他又故意臨時出岔子差點害了隊友這種行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乾的出的——最起碼,不會在遊戲才進行到一半時,且在自己沒有生命危險、沒有任何利益引.誘的情況下乾。

所以哪怕是陳雲,現在對劉翌的看法都很複雜,既有可憐,也有警惕、後怕、困惑等諸多難以言述的情緒。

而柳不花一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陳雲此刻應該跟自己一樣滿腹疑問,再瞅瞅那邊裴清嶸那桌的近似窒息的安靜,他不由歎氣:“唉,賠了夫人又折兵,何必呢?真是想不明白。”

“有什麼好想不明白的?”謝印雪垂眸望著餐盤裡的白米,頭也不抬道,“那個問題他必須問,那個因為今晚過後,沒有人會願意再和他組隊。”

“為什……”

聽見謝印雪這麼說,柳不花一開始還沒搞懂,但開口說了兩個字後,他就反應過來注意到了謝印雪話裡的重點——今晚,而不是今天。

在這個副本中,晚上又會發生什麼?

柳不花微愣:“每晚的心裡話?”

聞言,謝印雪輕輕頷首算是肯定。

陳雲見狀也想起了每晚窗外響起的眾人“心聲”,稍作思考,她就徹底想通了謝印雪話中的深意。

那些每晚出現的心裡話,都會暴露變成學生的參與者們當日最在意的想法和念頭,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參與者們心中是什麼暗自計算的陰謀,還是慌亂無措的怯懦,亦或一些不該有的旖旎幻想,都會徹底曝光,展露無遺。

如果劉翌彼時就有了什麼不能為人所知,還有極大可能可能會在夜晚心裡話時間暴.露的壞想法,那站在劉翌的角度來看,“後麵還會不會有小組課”這個看似沒必要的問題,他就必須問。

因為他還是個可憐的小角色時都沒人願意救救他、好心與他組隊,待到大家發現他不僅沒本事,甚至連當個聽話的老實人都做不到時,就更沒有人再願意和他組隊了。

這個結局和他此刻麵臨困境是相同的,區彆隻在於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所以橫豎都是死,劉翌也隻能放手一搏。

假設他真問到了答案,而答案是沒有,那他反倒還得了好處;答案是有,等著他的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更改。退一萬步講,就算如今他沒問出確切的答案,眼下這一局麵,不也正是他明日即將麵臨的嗎?

“劉翌一開始……明明隻是想回家。”

想到曾經每晚隻會哀哀哭泣,念著回家的一個普通人變成這般模樣,陳雲心中不禁蕩起萬千感慨。

已經沉默許久,直至將餐盤裡的飯菜吃完後才啟唇的謝印雪:“人在現實中尚且會因為外界事物而改變,更何況是在這考驗人性的遊戲之中?”

尤其《卒業》這個副本,比起前幾個更側重於參與者智慧和能力的副本來說,更注重複雜的人心。

謝印雪覺得,“窗外心裡話”這個在前幾日看似多餘無用,隻會讓步九照丟臉、讓大家知道柳不花多憨的環節,或許從今晚開始,才會顯示出它真正的用處。

事情也恰如謝印雪所猜測的一般無二。

這一晚,首個出現在窗外的雖然仍舊是劉翌的聲音,他卻已不再隻會哽咽哭泣,大家聽到的,是他帶著些陰鬱和不滿的埋怨:“為什麼隻死了雷成磊一個人?如果再多死一個,我也不至於被拋下……就算要死,也該死江茉那個隻會哭著求彆人幫忙,連獨立完成作業的能力都沒有的女人……她去換雷成磊多好啊,這樣分小組的話,肯定又是裴清嶸和我一組,雷成磊和魏笑一組了……”

除了已經大致猜到其中緣由的謝印雪一行人以外,其餘參與者聽到劉翌這段漫長的內心話時,心中都是無比驚訝——劉翌膽小程度沒比江茉好到哪去,也無什麼較為突出的能力,縱然忽略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就衝他這態度,誰敢和他組隊啊?也難怪他想問清楚後麵到底還有沒有小組課。

而劉翌帶來的這個“開篇炸彈”就像是揭開黑暗的序幕,在他之後,有些參與者們泄露的心裡話,也不像先前那樣和氣或是平常了——

裴清嶸:“劉翌居然還能活下來,他後麵不會繼續纏著我吧?雖然室友一場不幫一下不太好,但是他真的隻會拖人後腿……”

魏笑:“不知道明天是什麼課?如果是小組課的話,我和裴清嶸組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千萬彆是三人組……不然就得帶上劉翌了。”

張彩霞:“謝印雪貌似很牛逼,我要不要也去給他送點藥,打好關係?”

紀珊珊:“謝印雪手上那傷口看著好疼啊……他怎麼有勇氣把手骨捅穿的呀?”

雲美臻:“明天的課難不難啊?難的話我得叫何威再繼續幫我完成作業,他不願意也得願意,反正我要是死了,他一分錢也拿不到。”

江茉:“謝印雪那麼厲害,他肯定就是擺渡者npc吧?如果我後麵沒有辦法通關了,我一定要找他做交易,讓我能活下去。”

孫靈犀:“謝印雪不會真是擺渡者npc吧?我就隨便一騙江茉,還騙對了?”

……

眾人的心裡話五花八門,但話題大多不是和劉翌有關,就是跟謝印雪有關,想來他逼退教導主任那一手震懾住的不止是副本中鬼怪,還有其他人,連原先對著江茉胡謅一通的老參與者孫靈犀都開始懷疑謝印雪是否真是擺渡者npc了。

不過在他們之中,還是有兩個人一如既往的純粹——

柳不花:“還是想吃油炸蠍子。”

步九照:“我想去看看謝印雪。”

看看?

是個怎樣的看法?要看哪裡?

步九照今晚的“想看看”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範圍,謝印雪聽完在還在思量,就聽見自己房門被人輕輕叩了三下。

在這種鬨鬼的恐怖副本中,半夜房門被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為來的往往不是人。

就比如現在走進謝印雪房間的步九照雖然看著很像人,可他的確不是人,

於是謝印雪斜倚在床上,眸子瞅著黑暗中高大的暗色人影道:“我好像沒給你開門。”

屋子裡沒點燈,但這並不妨礙步九照視物,他徑直朝著床沿走去,淡聲義正辭嚴道:“你受了傷就彆亂動了,我自己會開門。”

“你也沒開門就進來了。”

“……”

步九照沒說話,還假裝沒聽到謝印雪的話,自顧自在床沿邊坐下後就“教訓”謝印雪:“你今天做的太莽撞了,你就沒想過,萬一教導主任長出了第三隻手,你該怎麼辦嗎?”

隻是這些訓話語氣一點也不重,說完後又將聲音放得更輕了些問:“手上的傷怎麼樣?我幫你看看。”

噢,原來是要幫他看看傷口嗎?不是要看彆的?

謝印雪笑了笑,反問他:“你當她能有第三隻手,我就沒有嗎?”

聞言步九照怔了幾秒:“你還有第三隻手?”

謝印雪沒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抬起右臂,當著步九照的麵扯下用來包紮傷口的碎布。

得益於可夜視萬物的雙瞳,步九照看到那條沾染著殷紅鮮血的白布被解開後,青年那截原本該有駭人血洞存在的腕部竟是白白淨淨,光潔如雪,尋不到一絲傷痕,就像他真有第三條手似的。

步九照微愕,下意識握住謝印雪的手腕拉到眼前細看:“你的傷口呢?”

謝印雪卻慵聲答他:“秘密。”

“秘密?”步九照立馬擰眉,“你我都在一起了,還有什麼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謝印雪聽完笑得更深了,又問:“我們何時在一起了?”

步九照:“?”

這下步九照徹底愣住:“不是你說……”

謝印雪把自己的手腕從他掌中抽離,給自己掖了掖被角,懶懶道:“我隻是說我們倆在一起不會有什麼事,卻沒說我們在一起了呀。”

話音落儘須臾,步九照也沉默著沒吭聲。

半晌後,他才憋出一句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的控訴:“你玩弄我。”

謝印雪:“……”

這就到可以稱之為“玩弄”的地步了嗎?

但步九照好像真的被打擊到了,他聲音都啞了幾分,夾雜著些許難過的意味低低道:“我一天都在擔心你的手,結果你卻隻顧著玩弄我的感情。”

聽聽,這都可以唱一出陳世美負心寡情的《包公案》了。

可謝印雪這個大惡人不在心裡反思,還更想再欺負步九照了,因此他長歎一聲,故意道:“唉,可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

步九照愈發氣忿:“我還不值得你勉強嗎?我都不介意你有個那麼煩人的乾兒子!”

謝印雪聞言卻更想笑了,順著步九照的話佯裝不滿,蹙眉道:“你多大的人了呀,怎麼還和一個孩子計較呢?”

誰料此話一出,男人反倒像是被掐住了咽喉般又不言語了,許久後才悶聲道:“你嫌我年紀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