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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嫁?那豈不是婚事告吹、彩禮退回?

田母可變不出那麼多錢退給陶義軍,更沒想到一向聽話任人揉搓的二女兒忽然不給她麵子,當即怒不可遏的說:“我養你這麼大可不是一直讓你在家吃閒飯的!屋簷下避雨你還賴上我們家了!我告訴你你不結也得結,要不就給我去死!”

她拿捏不了丈夫、兒媳婦,還管不住一個田薇!

可這話說的太狠了,姚爾玉不由得瞪大眼睛,女兒養在家裡二十年,說人家是屋簷下避雨,難道這不是田薇姐姐的家嗎?

田薇雙眸含淚:“媽,你說的是真的?”

田母梗著脖子:“當然是真的!我可不想給人說有個姑娘嫁不出,一輩子丟我的人!不過是收你點彩禮,你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現在就為婆家著想了?我以後還靠你哥哥嫂子養老,不要點彩禮誰不笑話我白白把閨女給人家了?”

蘇奶奶看不下去:“侄媳婦,你怎麼說話的?!大喜日子說這些太晦氣了!”她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沾手田家的婚嫁事了,沒見過這樣的人!

陶義軍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麼安慰田薇,可又由衷的感受到田薇的難過,握住她的手緊了緊無聲安慰。

“嬸子,您這麼說真的太過分了,我願意給彩禮是因為田薇這個人,不是跟您買閨女……”他不敢想,田薇從前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可是真正被疼愛的姑娘怎麼會被父母要求著將原來的未婚夫讓給妹妹呢?

田薇擦掉眼淚,沒有掙開陶義軍的手,抬頭望著田母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媽,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嫁,無論以後是什麼日子,我都接受。”

姚爾玉愣愣的,忽然知道田薇話裡的意思,剛開始說不嫁是想知道在極端情況下田母的選擇是什麼,田母發自內心的想法最真實,話落地的刹那,一切都有了結果,田薇從這一刻脫離田家,以後各過各的日子,各不相乾了。

就像姚爾玉知道父母選擇拿錢諒解殺她的人時,徹底對這兩個人失望,父母有好有壞,隻是她們沒福氣,碰到了不好的。

姚爾玉想起姥姥給人說媒時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其實,有的人從脫離原生家庭時,是又一次出生了,投入社會,做獨立的人,人生的路要自己走。

田家鬨劇落幕,陶義軍給了說好的那些錢,田薇哥嫂張羅明天迎親的細節,又熱熱鬨鬨的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蘇奶奶牽著姚爾玉回家,小桌旁就剩下靳則一個人,見她們回來立刻站起身。

“蘇奶奶,這是剛剛人打電話收的錢。”

“哎呀,爾爾,你怎麼回事,我剛才都沒想起來你怎麼跑到人家玩了!小則,這錢你拿著買糖吃吧。”

靳則當然沒要。

姚爾玉吐吐舌,她也沒想到會看這麼久的熱鬨呀,不過,“那誰呢?”

靳則拿起書包:“他作業寫完就先走了,蘇奶奶我回家了。”

“欸。”

小桌上剩下姚爾玉的作業本,她心無旁騖的坐下來抄生字,寫完一頁才發現蘇奶奶一直在看她:“姥姥?”

蘇奶奶輕輕歎了一聲,摩挲著她頭發柔聲道:“你可彆聽田薇她媽胡說,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咱們不一樣。”

姑娘家心思敏感,爾爾由田薇聯想到她自己住在姚家,怕也是會傷心。

姚爾玉伏在老人腿上:“姥姥,我才不是房簷下避雨,對不對?”

蘇奶奶欣慰:“當然不是,這永遠是爾爾的家。”

這正溫馨呢,一輛自行車唰的衝進院子再穩穩刹閘,姚鬆霖探頭嘲笑道:“喲,這誰家小孩兒啊還讓抱抱呢?”

姚爾玉動動鼻子:“舅舅,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你猜猜。”

“我聞到了烤鴨的味道!!!”

姚鬆霖歎服:“真是長了個狗鼻子,洗手吃飯!”

“好嘞!”

甥舅倆蹲在水盆邊打香皂,姚爾玉精打細算:“舅舅,我想吃你們學校的砂鍋了……”

在本市上大學就這點好處,姚鬆霖常回家打牙祭,在學校搗騰小生意掙了錢也不忘買了好東西回家,鄰居小孩兒常常羨慕姚爾玉,有新鮮玩意兒和零食,還有大學生舅舅。

可惜大學生舅舅很糾結:“爾爾,我就休息一天還想和朋友玩呢,下下個星期給你帶?”

姚爾玉隨口道:“那等休息兩天的時候——”

不對,等實行雙休製的時候,舅舅就大學畢業了,有點慘。

“什麼時候休息兩天了?”

姚鬆霖沒當真,洗完手彈了彈,弄得姚爾玉一臉水珠子,追著他在院子裡跑要報複回來。

*

小城習俗,嫁女兒要公之於眾,除了出嫁時放鞭炮,他們這些有獨立小院的土著還會放了個喇叭放歌曲戲曲。

姚爾玉五點多鐘就被田家的動靜吵醒了,稀裡糊塗聽見唱的是戲曲,翻個身抱著被子又睡。

聽不懂,但很熟悉的親切感。

六點半,蘇奶奶來叫姚爾玉起床,她是送嫁的一份子,得早早到田家,剛入秋天還沒亮,姚爾玉縮在被子裡不肯睜眼睛,最後是蘇奶奶拉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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