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強製服役(2 / 2)

對方這抓壯丁的一係列過程行雲流水,甚至擔心他們提前收到風聲逃匿,都陰險到深更半夜才出來逮人。</p>

最終,背上箱篋的鄭曲尺被送到了寮蓬,與幾十個臭氣熏天的漢子聚集到一塊兒,坐上去長馴坡的板車。</p>

第一次坐馬拉車的鄭曲尺,出於對古代工匠造車水平的好奇,一番觀察審視,發現這無篷板車軸距過長,光考慮載人的承重性,忽略穩定跟速度……</p>

這連後漢時期的輜車都趕不上吧。</p>

她有些驚訝鄴國交通工具的簡陋粗劣。</p>

這時,一道惡聲惡氣的聲音湊近:“瓜皮,想不到你也來修營寨啊,這可是朝廷工事,聽說先前有一批木匠驗收不合格,全被當耽誤工程處死了……你那木活如果拖了後腿,估計下場……”</p>

這一嘴滂臭的人,誰啊?</p>

她皺眉看過去,是一個麵相奸滑的癩痢頭……對方如此顯著的特征,一下就讓她知曉對方是誰了。</p>

垂下眸,她丈量出板車最脆弱處,手指一按,看似結實的車板當即劇烈抖動,跟快要散架了一樣。</p>

顛得癩痢頭一個哎呦地翻倒跌地。</p>

隻見鄭曲尺氣定神閒俯視他,一張黑黢黢的小臉不笑時,跟個索命鬼似的:“再囉嗦,摔死你狗日的。”</p>

癩痢頭從未見過她這種眼神,一時之間竟被嚇住了。</p>

——</p>

長馴坡離山溝村倒不算遠,十幾裡,前麵騎著馬,後麵拖著車,而車上的人腿閒著,嘴就閒不住了。</p>

“你哪村的?”</p>

“水昌。”</p>

“你呢?”</p>

“夷上。”</p>

“難不成你就是夷上青工?”</p>

匠人在大鄴共有四種級彆,工,匠,師,家。</p>

工匠是對所有工藝專長匠人的稱呼,而青工,則是以姓氏加上匠人等級,哪怕評的是最低等級,那也跟一般的工匠區彆開來了,這說明他至少懂得三類以上木工活。</p>

“你怎麼也被……”</p>

“噯,不隻是我,福縣、龍井縣跟這周邊鄉下工匠,全被縣衙的人抓,呃,征來了。”</p>

“出啥子事了?”</p>

“小聲些,我聽我侄娃兒說,這一次的營寨可不是給一般的駐紮軍修的,而是活閻羅,你說說看,哪一縣敢怠慢哦,那都恨不得搜羅出所有工匠奉獻上去,以保自個小命。”</p>

“天呐,他、他要來咱們這小縣城乾啥子,而且他不是隻相信他手底下養的那批軍匠團嗎?”</p>

“聽說是上一仗,巨鹿國的陌野以奇巧工器,偷襲了他的軍隊,軍匠團損失慘重。”</p>

車軲轆在鄉間泥土路上轉軸的哢噠、哢噠聲,談話聲,在深冷的夜裡逐漸遠去。</p>

秋風如絲,專寒苦命人。</p>

鄭曲尺沒得襖子,一邊聽著他們將“活閻羅”暴戾恣睢的形象描繪得繪聲繪形,一邊冷得打了個阿秋。</p>

淦,本來就夠冷了,這一路恐怖故事聽下來就更冷了。</p>

——</p>

天蒙蒙亮時,他們彼著一野的風寒露水,終於到達了長馴坡。</p>

福縣處丘陵地帶,山多平地少,而長馴坡則處於幾個小山夾縫之中,玉帶瀑布衝刷而下,勢不可擋,直奔水渠,可謂一處天然隱匿性強的盆地。</p>

凍了一夜的肢體有些發麻,因此鄭曲尺下車時,僵硬得跟個七老八十的人一樣。</p>

當然,其它人也沒好多少。</p>

而專門負責接送工匠的官兵與長馴坡守衛交接接完,直接解開板車的繩索,騎上快馬就返程了。</p>

當他們沒人接引,自己惴惴不安來到營寨東轅門時,看到的是一幕熱火朝天的施工現場,偌大的空地上,上百名赤膊工匠賣力乾活,敲打拉鋸,叮叮當當,咿咿呀呀。</p>

頓時,從未見過這麼大場麵的鄉村木匠,被城鎮井然有序的工匠給深深震住了,自卑感油然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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