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地震。</p>
艸!</p>
說好的宇文晟呢,怎麼主將一下變成她那個眼疾發作、正慘兮兮等著她抓藥回去止疼的瞎眼夫婿?!</p>
殺利凜冽的箭矢,正對準宇文晟的要害,從坡上灌木叢中射出的第一支死亡之箭的軌道,也讓宇文晟清楚地知道那裡正藏著一個人。</p>
一個箭術超群,可眾軍從中取人命如探囊取物般輕易的刺客。</p>
秋見鄭曲尺殺意昂然,且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篤定宇文晟此次必死,卻萬萬沒想到,她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停了下來。</p>
“射啊——”</p>
他神情俱厲,急聲催促她。</p>
“這種時刻,你發什麼呆!”</p>
但鄭曲尺此時卻是心亂如麻,僵在扳機上的手指根本扣不下去。</p>
“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時機錯失,位置已經暴露,我們走!”</p>
她明白因為她遲疑的一瞬,狙殺任務已經宣告失敗,但秋不甘心,他臉色陰沉,伸手要奪走她手上的弩,打算親自來射殺“柳風眠”。</p>
鄭曲尺看他執著於此次刺殺,甚至到失去平日裡的冷靜,她迅速掉轉方向,甚至不必瞄準,直接扣動板機,將繃緊的弓弦放開,射出弩箭。</p>
“哆!”一聲,一箭劃過秋的耳廓,留下一道血痕後,直挺挺地插入了樹乾上。</p>
秋怔住,臉色蒼白如鬼地看著她。</p>
鄭曲尺雖也有些後悔剛才衝動的一箭,可是她不能讓他殺了“柳風眠”。</p>
“不能殺他。”</p>
“為什麼不能殺他?”</p>
秋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火,甚至顧不上宇文晟擺脫了鐵蒺藜的阻撓,直接殺上來的巨大危機。</p>
鄭曲尺知道沒個解釋,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她直接告訴他:“我們上當了,下麵那個人不是宇文晟,他叫柳風眠,我懷疑宇文晟一直在暗處。”</p>
秋一臉荒謬地盯著她。</p>
但他也隻是在營寨中遠遠見過宇文晟一麵,當時他就戴著一張這樣詭森可怖的麵具,而這個男人……雖然也戴著一張麵具,可他並沒有穿戴上將軍的戰鎧披風。</p>
秋還是信鄭曲尺的。</p>
“沒時間了,快走。”</p>
這一次秋瞥了一眼下方,眼中仍舊有不甘跟狐疑,卻不再遲疑,背起鄭曲尺,將事先設計好的機關砍斷,隻見山坡上一根根圓木骨碌碰撞地跌落。</p>
他再按照一早就規劃好的逃匿路線快速潛遁。</p>
宇文晟既已確定對方的方位,便沒有人能夠逃脫得掉他的追殺。</p>
他一劍破開了從坡上滾落的圓木,碎木渣滓散落四下,他躍至灌木叢中,看到那處被踩踏壓平的位置,早已沒有了刺客的蹤影。</p>
他倒有些想不明白了,若他沒猜錯,對方箭術高明,一箭主誘,一箭主殺,既然殺箭已然搭好,為何卻在最後一刻選擇罷手?</p>
——</p>
秋一邊逃命,一邊還在路上喋喋不休:“你說他不是宇文晟,可他為什麼會在主軍位置?”</p>
這事問鄭曲尺,她也想不明白啊。</p>
明明才剛訂下婚盟的兩個人,一個因眼疾發作,一個便去買藥止疼,本來該是一副夫妻鶼鰈情深的發展,為何一掉轉頭,一個當了暗殺刺客,另一個卻變成了她要刺殺的目標?</p>
她就想問一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至極的事情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