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鄭曲尺就是想告訴他,她並不歧視他這種……性取向不同的人,所以他完全可以拿她當姐妹處。</p>
隻求他以後彆總拿那種敵視又憤怒的眼神看她了。</p>
鄭曲尺本以為自己如此理解他,如此讚同他,會令他十分感動,並獲得他的好感度+100,從此成為一對分享過彼此最重要秘密的同盟。</p>
但誰曾想,王澤邦霎時間黑下臉,眼神也比任何時候都更警惕跟更敵意。</p>
他氣得牙癢癢道:“桑瑄青,你休想!”</p>
被他突然的變臉嚇了一跳。</p>
“我……我又怎麼了我?”</p>
鄭曲尺一頭霧水,心中直呼冤枉,難道是她誤會了,他想得到的不是支持跟讚同,而是想彆人能夠勸誡他懸崖勒馬?</p>
可就算是她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但這跟她休不休想有何乾係?</p>
王澤邦見她還一臉的“虛偽無辜”,神色淩厲道:“總之,你最好永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把握好跟將軍之間的距離,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p>
將軍……他們剛不是在討論斷袖的看法嗎?怎麼他卻攀扯到宇文晟身上了……</p>
鄭曲尺表情一滯,她眼睛睜大,就跟突然發現了什麼要命的秘密一樣,趕緊將嘴拉上拉鏈閉住了。</p>
額滴個娘喂。</p>
原來,王副官思慕的對象,竟是宇文大將軍?!</p>
他好敢啊。</p>
那個殺神惡霸,她見一次印象壞一次,簡直恨不得至此對他敬而遠之,他倒好,這是打算“迎男而上”啊。</p>
“澤邦,人帶到了就趕緊到主軍帳去啊,將軍還在等著呢。”</p>
蔚垚久等不見人,就小跑了過來看情況,他見“桑瑄青”低頭聽訓,而王澤邦一臉氣急敗壞。</p>
“這是怎麼了?”</p>
“記住!”王澤邦撂下話,轉頭就氣衝衝離開了,將人直接丟給了蔚垚。</p>
“人由你帶去給將軍。”</p>
“噯噯,什麼事啊?”蔚垚喊不住人,隻能無奈看向“桑瑄青”,嘴上皮皮道:“你倒本事,他這人平時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現在竟被你氣的都會大吵大鬨了。”</p>
鄭曲尺聽著這話怎麼這麼怪呢。</p>
他罵她,錯還不在他,而是怪她給氣的?</p>
她終於確定了,能跟在宇文晟身邊混的,哪有個正常人啊,但凡能正常隻怕都跟不上他那扭曲成迷宮的腦回路。</p>
這人一看就長著一副八卦麵相,為了不一個嘴快抖漏了王澤邦斷袖的風聲,導致事後被他記恨追殺,她決定還是少搭話為好。</p>
見她不吭聲,蔚垚斜眼打量她。</p>
見她本來人就長得矮,現在還將腦袋朝胸前這麼一埋,他都快到地上去撈人了。</p>
啪!</p>
“是男人就該抬頭挺胸,你這麼駝著背,還想不想長個了?”</p>
鄭曲尺一個蝦彈,反手揉了揉被怕痛了的背部:“想啊。”</p>
這可算戳中她的一個痛點了,誰想當個小矮子啊。</p>
“那就挺起胸來,你的背彎久了,就會忘了怎麼挺直做人,隻會永遠矮人一等。”蔚垚笑眯眯說道。</p>
鄭曲尺一聽,深覺有理。</p>
對啊,她又沒偷東西,乾嘛一直跟見不得人似的畏畏縮縮。</p>
她不再含胸駝背,低下腦袋,而是抬頭挺胸,站得標準筆直:“現在,是不是能顯得高些?”</p>
蔚垚失笑拍了拍她的肩:“這麼想長高啊,那以後你可得多鍛煉下,要不然一直這麼瘦小,隻怕婆姨都不好討了。”</p>
在他們那,妻子的土話就叫婆姨。</p>
“我今年才剛十六,再努力個幾年,應該能拔高那麼點吧,看軍爺你長得這麼高,平時都是怎麼鍛煉的?”她仰起頭羨慕他牛高馬大的身材。</p>
蔚垚笑著揉了下她的小腦袋:“你可真不見外啊,竟想竊取軍爺我長高的秘密?”</p>
“這不叫竊取,這叫請教。大哥,你教教我吧,如果真有效,我就給你上供。”鄭曲尺咧出一口白牙,笑嘻嘻道。</p>
這兩人都是外向社牛,不一會兒就開始稱兄道弟了,主要還是一個有意接近,一個則早對她好奇,所以一拍即合。</p>
哪聽不出她綿裡藏針,故意埋汰他,蔚垚道:“上供就不必了,你蔚大哥我還沒死,想長高啊,那就得練柔骨功,等有機會你蔚大哥就教你幾手,包你一年之內就增個。”</p>
“柔骨功,是武功嗎?”她這筋骨都長成的年齡,練武怕不成吧。</p>
“練武?你晚了,柔骨功算不得武,頂多算個功……”</p>
眼看到了主軍帳,蔚垚就沒跟她繼續解釋了,隻是在讓她進去之前,好心提醒了一句:“將軍眼下心情並不太好,所以你說話最好要注意些。”</p>
鄭曲尺一聽,臉青了青。</p>
他心情不好時,見她做什麼?當沙包解氣嗎?</p>
她承認她慫了:“不如,還是等將軍心情好些,我再來吧。”</p>
她掉頭要走,卻被蔚垚輕鬆勾住了後領子,再強硬地掉轉了方位,一把被推了進去。</p>
他看著她呆怔的小臉,笑眯眯叮囑:“桑小弟,一定要讓將軍開心起來哦,否則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p>
鄭曲尺瞠大了眼。</p>
她當沙包還不夠,他這是打算將她獻祭了給宇文晟助助興嗎?</p>
當被掀開的帷簾在她眼前慢慢閉合上,她視野內的光線瞬間昏暗了下來,身後涼意徒然襲來,一道幽幽含笑的聲音響起:“桑瑄青。”</p>
她轉過頭,就看見了宇文晟高坐在上方,一條長長的過道鋪了墊子。</p>
他笑了一下,陌野曾咒罵他殺人時就跟個病態的瘋子,或許還真是。</p>
她瞳仁倒影內,他麵具之下,隱約可窺的瘦削輪廓,極黑的發色,猩墨的瞳孔,優長的頸部愈發被襯得極度蒼白,光線切錯在他的戰袍之上,似某座陰暗城堡中以血液為生的癮君子。</p>
“桑瑄青見過將軍。”</p>
她不敢再看一眼,趕緊拱手行禮。</p>
其實鄴國對稱呼跟行禮都有一套規矩,可惜她這個外來者根本不清楚,隻能根據她看過的古裝劇那些行禮方式,依葫蘆畫瓢。</p>
不倫不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