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找上門來(1 / 2)

美美地洗完澡之後,鄭曲尺穿上一套嶄新的淡藍色衣裙。

對,她家大哥專門裁了匹布,買了棉絮跟皮毛,付費隔壁嬸子給她縫製了一套新衣裙,送她當新年戰袍。

薄絮衍線,針腳細密, 羅裙繚姿,是當下最流行的曼夭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

看得出來,她哥對她的新衣絕對用了心,花樣子都衣裙設計都特地研究過,沒給她整出老一式的村姑裝。

她還是第一次以女兒身穿上這麼一套漂亮的古裝長裙,可惜她不懂綰發髻,隻能任由一頭烏黑微卷的發絲翩芊垂於細腰間。

看著腳踝處, 走動時曳動的大幅百褶裙擺,她忍不住輕輕地轉了一圈, 看裙擺如花瓣綻開,腰間纏著一根鈴鐺鏈子也岑岑響動,清脆悅耳,煞是有趣又新奇。

當宇文晟從房中走出來,恰好看到了一盞鵝黃廊燈之下,鄭曲尺就跟個小女孩似的自娛自樂轉著圈。

她歡樂得眯起眼睛笑著,似陶醉在這優雅的夜色之中,小臉如明珠生冕冠光,實在是生氣勃勃的一種明媚鮮活姿態。

倒是與他,這種枯枿朽株的人截然不同。

他心想,一套這麼醜的衣服,都能叫她穿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如果那天她穿了他給安排的那套衣裙, 該會是怎樣一種模樣?

她也會跟現在這樣, 歡喜興奮的輕盈舞動起來嗎?

他走上前, 停在了鄭曲尺麵前。

她看到他出現時, 就滯停了下來, 想到剛才自己的幼稚行為,神色有些尷尬跟不好意思。

他嗅到了從她身上飄來的一縷沐浴過後的馨香,一開始是淡淡地,但經風撩起她一縷濕發絲,感官好像一下被擴大的數倍,他也被來自她身上的女性香絲、無聲膩纏住了。

“換新衣了?”

聲音微啞,莫名低沉。

鄭曲尺忽然想起,他患有眼疾,隻怕剛才根本沒看見她跳脫的舉動。

“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你喜歡身上這一身新衣?”

鄭曲尺想起了他給準備的那一套上流社會的貴女氏衣裙,美則美,但裡三件外三件,對她而言有些過於華美繁複了。

他伸手,瑩白手指勾起她那一縷輕盈飄起的發絲,打圈纏在了指間:“為何隻穿你大哥準備的?嫌棄我送的那一套不好看?”

鄭曲尺見他俯身湊近自己,近處看,隻見“美人香色舞遮簾,一顰一笑生生豔”, 太考驗她的道德素質了。

“沒有,伱送的太貴重、太好看了,就是我長得太黑, 配不上你送的那一套,倒是我那天偶遇的一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她就挺適合的。”

她否認得太急,話一脫口,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胡說了些什麼。

宇文晟聽完,唇畔笑意略減,沒計較她嘴裡的那些“胡話”,卻疑道:“你哪裡黑了?”

他的眼睛就跟瞎了似的……好吧,他的確沒瞧過她長得究竟有多黑。

她不忍欺騙他一個眼睛看不到的人,省得他以為自己是娶了個白月光,等哪天眼睛好了,卻發現是顆黑珍珠。

這得多受打擊啊。

她仰起頭,特認真道:“跟你站一塊兒,我就跟塊黑炭似的,你呢就是白玉吧,你想象一下……”

“是嗎?”

他假裝不信,鬆開了她炆上他指尖溫度的發絲,順勢摸上了她的小臉。

他的手,常年戴著天蠶絲手套,因此它很白皙、蒼勁,有一種剝皮後果肉誘惑的美麗,與她巴掌大小的小黑臉一比襯,那種無言的差距一下就出來了。

然而宇文晟,卻試驗過了,他內心半點沒泛起以往一樣的嫌棄情緒。

這是他第一次去認真觸碰活人,他以為他會感到惡心、厭惡……

但第一個感覺就是很滑,剛洗過的肌膚嫩軟,觸之滑膩溫暖,叫他愛不釋手。

咋還上手了?

這黑不黑,還能摸得出來?

鄭曲尺愣神之際,卻不察宇文晟的呼吸越來越近,一種被濃重夜色發酵曖昧的荷爾蒙開始暴走,連尋常的雪冷空氣,仿佛都似海底撞到了冰山一角坍塌,暗流洶湧。

“乾什麼呢,你們!”

桑大哥忽地一聲打破了兩人隔絕外部的空間,他從廚房那邊拄著杖快步走過來,一把格開了宇文晟的手,將鄭曲尺拉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板起臉,生硬對鄭曲尺道:“尺子,來幫我準備明天要用的東西。”

“哦哦,好。”

他又對麵無表情的宇文晟道:“你的水燒好了,趕緊去洗吧,要不一會兒該涼了。”

說完,不看對方那明顯不太愉悅的神色,就拉著鄭曲尺快步朝著另一頭走去。

這小年輕太不懂事了,看來今晚還是得想個辦法格開他們睡,省得真鬨出“人命”來,那就麻煩了。

鄭曲尺沒有回頭看宇文晟,雖然她總感覺有一道強勢的意念正如附骨之疽貼在她的背後。

她拿手扇了扇發燙的小臉。

也覺察出剛才的情形好像有些危險。

她現在對“柳風眠”還心存疑慮,所以她不確定自己跟他會不會有以後,她這人向來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做決定。

她想,至少在弄清楚一切之後,她才會考慮跟“柳風眠”的未來,但顯然,他方才好像有些……上頭了。

拋開那些臉紅心跳的事,鄭曲尺迅速冷靜下來,關心起她穿越後的第一個元旦節。

“哥,年三十,咱們要準備些什麼?”

“明日要除塵,以往咱們房子小,隨便打掃一下便是了,但明日的掃灑就得儘心些,另外,從除夕到正旦的吃食今夜得要備足,從明日起不可大動煙火。”

還有這種說法啊,鄭曲尺不解:“為什麼?”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習俗,表示生活富足,連年有餘。”

這些事情本該由父母來言傳身教,可惜他們家的孩子生來就比彆人苦些,除了他還記得承歡父母膝下的時光,她跟幺妹估計都記不太清楚父母的言容相貌了吧。

他又跟她講道,年夜飯的食材其實也有講究,不過這些他也不太懂,就詢問過了隔壁鄰舍些,直接學著河溝村的村民一樣做就是了。

另外,自然還得布置自己的家。

將春聯、窗花、年畫依次貼好,這些他早就買備齊了,連窗戶、門楣都早早貼上福字,來迎接這越來越有盼頭的新一年了。

彆的都好說,可以買現成的,可這春聯卻得去找那些字寫得好的先生。

村裡倒是有個老先生專司這事,可他這幾天“生意”忙得很,他去晚了根本排不上隊,因此也不清楚這事要拜托誰了。

“哥,風眠應該會吧,我一會兒去問問他。”鄭曲尺一下就想到了柳風眠。

柳風眠那形象一看就是一個儒雅溫和的書生,他肯定懂得書法。

但桑大哥卻懷疑:“他眼睛都看不見,怎麼寫?”

“他的眼疾應該不是天生的,他隻要以前會寫字,我幫著他找準落筆的位置,就可以辦到,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就是字寫得稍微可能會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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