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她腦子絕對清晰明白。
她跟他之間的確存在有不少問題,但那全都隻能算是內部矛盾。
可他們是她的誰啊?
敵人——
見她當真一副油鹽不進的死倔模樣,氣得大嬸牙癢癢,都想給她點真刀實槍的教訓嚇唬她一下,但餘光瞥到魁首那冰冷警告的眼神,她一哆嗦,隻能強忍著將氣給憋回去。
不,憋不回去了,她要將氣全撒在那個得罪了魁首的男人身上。
大嬸子一隻手捂緊鄭曲尺的嘴,一隻手握著匕首比劃在她的喉骨處:“六!你若不肯過來,就等著給你的妻子收屍吧!”
宇文晟有九成把握她不會真的動手殺鄭曲尺,但如果是為了泄憤傷害呢?
他不敢保證。
眼紗下的雙眸,對上鄭曲尺望過來的眼睛,她神色迫切地對著他拚命搖頭,哪怕知道他“看不見”,也想試圖通過大動作來叫他感應到她的反對。
“曲尺,彆動,乖乖地等在那裡。”
溫柔又堅定的聲音,讓鄭曲尺怔然,她頸間一股溫熱稠液流了出來,這是她剛才掙紮扭動時,不經意被銳器劃傷出的一道口子。
當看到那柄刀就這樣明晃晃擱在鄭曲尺的頸邊,那從口子處流下的鮮血,竟叫宇文晟腦子的嗜血情緒湧了上來。
他心跳加速,殺意在血脈之中快速流躥翻騰,血氣一下盈猩雙眸,呼吸亦逐漸急促起來。
一隻蒼白、青筋虯起的手掌捂在麵上,他極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失控,不要露出屬於宇文晟的那副癲狂失智的殺戮模樣。
……不能嚇到她。
忍著。
一定要忍著。
“好。”
他邁出了一步。
又一步。
他能不知道前麵究竟有些什麼嗎?
嘴角溢出的笑意扭曲擴大,緋紅的唇如沾血,冷酷變態。
又一步,腳如期踩在了暗器上麵,但他依舊在笑,那痛意轉化為另一種快意。
在腳步不停,每步如度的尺寸,十幾步之後,鮮血就從腳底滲出,紅色腳印一個接一接印在地麵。
他沒停,哪怕鮮血淋漓,哪怕一路走來,血已經連成長長一串腳印,他還是堅定不移,朝著鄭曲尺走來。
黎師怔忡地看著,沒想到他竟然不避不躲,而是直接踩著“地針”走了過去。
“地針”雖然散布的範圍很大,但卻不密集,如果是正常人能夠看得見,就可以很輕巧地避開暗器所在位置,挑選安全的空地行走。
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像一個盲人一樣,每一步都沒有避讓……
當鄭曲尺看到那長長一串的血腳印,眼眶酸澀泛紅,眼睛睜得大大的。
估計他的每一步都是被暗器紮穿了鞋底,穿透進了肉中再被拔出來,周而複始的折磨,那該有多痛啊!
鄭曲尺狠狠一口咬在大嬸捂嘴的手心肉,在她猝不及防痛得撤離之時,大聲哽咽朝柳風眠喊道。
“風眠,停下來,你彆走了!”
她怒不可遏,轉過頭,由於身高的緣故,她腦袋就朝著大嬸的鼻子處撞去,趁她頭暈噴鼻血之際,朝著柳風眠奔跑而去。
鄭曲尺的那股子狼崽子的狠意實實嚇到了大嬸,她捂著流血的鼻子遲疑了一下,卻讓她跑掉了。
該死的!
宇文晟沒想到鄭曲尺竟不顧自身危險,不等他去救,就先一步自救成功了。
她飛奔而來,宇文晟怕她被暗器傷到,就加快速度飛奔迎向她,最終將她小小的身子攬進了懷中。
“不是叫你彆跑了嗎?”
“反正都傷了,也便不在乎再多幾下,倒是你,這麼跑過來,不怕疼嗎?”
“疼什麼疼……”她將腦袋埋進他懷裡,悶聲悶聲道:“疼的是你啊,你還抱我,是嫌自己傷得不夠……”
說未說完,人已經被宇文晟點穴暈了過去。
因為他怕再讓她說下去,他估計自己方才騰升而起的怒意跟殺意,會被軟泡成一灘春水,隻想這麼一直抱著她什麼都不做了。
“想逃?”
嬸子聽到身後一聲含笑幽冷的嗓音,頭皮發炸,頓時條件攥緊匕首反射性一揮臂。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骨卻半空中被鉗製,又被人生生捏碎,那劇烈的痛意叫她血色霎時儘褪,全身打起擺子。
但她卻硬氣沒有吭聲,而是用隱含恐懼跟心驚的眼神瞪著宇文晟。
“你……究竟是誰?”
“你配知道嗎?”
宇文晟一手攬著軟攤在他懷中的鄭曲尺,另一隻勢如潮鳴電掣,扭斷了她的脖子。
大嬸滑倒在地上,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咽氣了。
宇文晟雙臂抱起鄭曲尺,越過地上那具屍體,腳底的血仍舊不斷滲出,但若叫彆人來看,任誰也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疼痛的情緒。
他朝著黎師的方向走去,周圍某些潛伏人流開始了蠢蠢欲動,緊張氣氛一觸即發,然而黎師卻輕搖了一下穗鈴,止住了一切變動。
站在黎師的麵前,宇文晟好脾氣地詢問著:“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黎師沒看他,而是盯著依靠在他懷中昏迷的鄭曲尺:“什麼安排?”
“無論你承不承認……”宇文晟溫和淺笑,但與之相反的卻是那繁美近乎荒豔的暴戾殺意:“結果其實都一樣。”
他既然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宇文晟自然就不能留他了。
黎師直麵感知他這股針對而來的濤天邪惡氣息,抬眸相視之際,也不禁背後沁出一層冷汗。
宇文晟打算動手,看能不能借他引誘出更多“蟲子”時,卻不知打哪來的一顆流彈擊中了鄭曲尺的腳底板。
頓時,一股強烈的酸痛感叫昏迷中的她意識轉醒,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看到自己被夾在柳風眠跟黎師的中間。
鄭曲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