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心動伊始(1 / 2)

冷不丁聽到這嬰兒夜啼的名字,她嘴皮抽動了一下。

也不明白正談論著他們倆夫妻的事,怎麼就扯上了宇文晟這個人。

她為保險起見,便以中庸之道回答:“隻要是鄴國子民,這誰人不認識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

她這個回答令柳風眠不甚滿意,他笑著道:“我問的不是其它人,而是你對他有何感想?”

感想?

什麼感想?

鄭曲尺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讓她回答些什麼,但還是順他意繼續編詞:“如宇文大將軍那般高高在上的人,我這種平頭百姓哪敢隨意評語他呢。”

宇文晟見她數次回避這個問題,神情逐漸不太好了起來:“這是你與我之間的私話,無所謂。”

鄭曲尺料想柳風眠身為宇文晟下屬,應當愛聽些吹捧其上詞的話吧。

她沉吟:“唔……他很厲害,雄才大略掌兵權,叱吒風雲戰沙場,是他震懾敵方心,是他守護著整個鄴國,所以他是鄴國不可或缺的大將軍。”

宇文晟聽完,輕掠嘴角,眼眸如月牙微微眯起:“嗯,除了這層身份,那你對他這個人有沒有什麼感想?”

鄭曲尺遽地看向他,那不假掩飾的神色,讓宇文晟表情的笑意凝固於唇畔。

他眼神很靜,靜得不見任何情緒波瀾,但偏偏他又在笑。

“你害怕他?厭惡他?”

鄭曲尺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措詞。

她不由得想起每一次與宇文晟見麵的場景。

哪一次不是充斥著血腥殘酷,就是瀕臨各種危險境地,那種刻入骨髓的情緒,不是她想掩飾就能夠掩飾得了的。

時間在兩方都靜謐不語的過程中,被壓縮到了極致,度秒如年。

“你害怕他,更厭惡他。”宇文晟得出了結論。

他說不清此刻自己的內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冰冷、尖銳,既興起一陣暴怒嘯鳴,但又被他自己親手死死掐壓於深淵漆黑之中。

“為什麼?”

狹小、昏暗的馬車內,他伸出兩根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呼吸寸寸逼近,那種無形的壓迫力竟叫鄭曲尺產生疑似在麵對宇文晟的錯覺。

“你根本就從未見過他,你為何要懼怕他,甚至厭惡他?”

“我……”她朝著車外挪了下身子,卻被他一掌鉗釘在原處。

他瞳海深沉,黑發散披,錦黑長袍似蘸飽足了萬千星月之光後,蘧生更加幽冥不透天光的暗。

“是因為彆人都喚他活閻羅嗎?”

鄭曲尺覺得他神緒不穩,有種即將失控的癲狂之感,便低喝一聲:“風眠!”

然而宇文晟對這個名諱卻充耳不聞:“你方才分明說他是大英雄,是大將軍,可你為何不喜他?他究竟哪一點叫你如此排斥抵觸?”

鄭曲尺此時也氣了,他如此“維護”他那上司,可關她什麼事,她隻知曉——“他暴戾、凶殘,殺人如麻,他雖為鄴國的守護神,手握生殺大權,可是他行事極端、陰鷙可怖,我鄭曲尺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罷了,我會害怕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試問,整個鄴國,誰人不是對他既敬又懼?

遠距離可歌頌讚美,可誰也不會去靠近、去親近這樣一個喜怒無常、身邊隻剩殺戮危機之人,這是人性所趨,她有點人之常情,有何不對?

“不行!”宇文晟墨眉攏了一層陰翳,瓷笑的麵龐疑假人般瘮人:“你不可以怕他!”

暴戾、凶殘、殺人如麻……他的確是這樣一個人。

行事極端、陰鷙可怖……她說得也沒錯。

可是,他不喜,十分不喜,這些他早已耳熟於心的評價是從她的嘴裡吐出來。

她怎麼能與旁人一樣呢?

宇文晟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道畏畏縮縮、打攪的聲音。

“主……爺,屬下這邊有緊急公務需得稟報。”

外麵的人,不察車內情況,但攔下馬車後,心驚膽戰,雖含糊一句,但聽起來卻很急切。

宇文晟凝頓,他看著瞪大一雙琥珀大眼回視自己的鄭曲尺,像隻警覺不忿的橘貓,兩人靜峙片刻,他外放的情緒跟破洞的幽咽冷厲,又被他重新收了回去。

他抬眸,窗外拂過一陣清脆嗚嗚冷風,路旁燈盞透入車內,他的輪廓似浸漬在柔輝之中,但眸光比河畔的霜花還有清冷。

“在車內等我。”

等他下車,坐上輪椅,被人推遠開來,鄭曲尺一直憋著的一口大氣,此時才緩緩吐出。

鄭曲尺坐直起身,回想起他們方才爭吵的那一幕,眉頭緊蹙,心頭煩躁不安,她將頭抵在側窗邊,迎麵吹著冷風。

“什麼嘛,為了一個宇文晟,竟對我如此凶悍,難道他比你老婆還要重要?既然如此,那你乾嘛忍著傷疼,深更半夜帶我來遊玩逛街,還不如去找你家大將軍……”

——

宇文晟下了馬車之後,周身收斂的氣勢一瞬便鋪染開來,那極具威壓的視線,讓前來稟報的暗探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將軍,墨家又派了人潛入軍營,但這一次沒動手救人,隻轉到了牢房停留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又迅速離開了。”

“可抓捕到人?”

“對方一柄弩弓威力不淺,箭術厲害,抓捕的士兵被其儘數解決,躥身逃脫了。”

弩弓?難不成,是上一次河灘射穿陌野“走馬千均奪”的那人?

宇文晟當然還記得這一個擅弩弓的刺客,甚至是印象深刻,但會是他嗎?

“但蔚近衛早已經在牢房周圍撒上了追蹤粉,不需多久,我等便能查探出此人的行跡。”

“找到人後,不必打草驚蛇,隻需暗中窺探,看他是否有同黨暗中聯絡。”

“是。”

素淡光華靜靜灑落在宇文晟的鎏金麵具之上,他垂落眼睫,像一對漂亮的黑鳳翎輕搖慢扇,緋豔的雙唇掠起,妖邪肆意。

桑瑄青,這是你最後和一次機會民,你若背叛……

必殺之!

——

兩人深夜乘坐馬車回到桑宅,被守歲未眠的桑大哥逮著,罵了一頓。

指責兩人胡鬨,又提及夜涼風寒,她飲了酒倘若再吹風,豈不容易染風寒,還有柳風眠腳傷未愈……總之,零零碎碎數落了一大堆,全是老家長式的教育。

鄭曲尺趕緊賣乖討好,將桑大哥這口怒氣撫平了,這才得以耳根清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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