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情況突變(1 / 2)

然而沒等到天亮,風穀沙城那邊就發生了預料之外的情況,公臣崖得到消息之後,當機立斷,命眾人套好燕影車隊,整裝待發。

夜色漭漭,濕冷凍骨。

十幾人爬上燕影,剩餘幾十人則坐在運載兵器的輜重車,營地內矗杵的火盆呼呼躥高,但趨散不了那纏綿周身的寒意。

鄭曲尺被驚醒了,她抬眸,聽到了地麵上的動靜,就矮身鑽出了穴居。

一出來,火光燎目,隻見整個穴居地都沸騰了起來,人多手雜忙成一團。

小孟被凍得牙關直顫,在人影繚亂的空隙當中,忽見鄭曲尺出來了,便擦了擦鼻子,趕緊跑上前:“尺子姐。”

她喊了一聲。

鄭曲尺乍從溫暖的被窩裡出來,這淩晨的低溫直接將她的困倦都吹跑了,打了個寒顫,也是冷得唇色青白。

她看過去,在嘈雜中,加重了聲量:“小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小孟吸了吸鼻子,她穿得單薄,隻能跺腳來暫緩凍僵:“尺子姐,我們得出發了,聽說沙城那邊提前開始交涉,司馬已經帶人前去喊話要見鄴國那活閻羅了。”

鄭曲尺神色微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為什麼這麼著急?不能等到天明嗎?”

“這我哪知道,反正崖兒哥說了,我們得抓緊跟上司馬部隊,到時候無論結果如何,都看準時機去救人。”

鄭曲尺眉頭顰起,慢慢鬆開了小孟。

“尺子姐,外邊兒太冷了,你趕緊進去吧,我們……我們得走了。”

因為鄭曲尺並不是他們拾荒獵人,自然不必跟著他們一起去涉險,小孟說完,就要跑過去幫忙了。

鄭曲尺眼神投注於虛空一處,靜靜地站在原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一隻暖和的大手將她的手拉過。

“這是傻了?這麼冷還一直待在外麵,手都凍得麻木了。”

公臣崖表情不虞,二話不說就將她拉進穴居內,讓她坐在土泥坑上,然後彎腰在壁龕內點燃了鬆油燈。

刹時,黑暗的穴居內有了杳杳光亮,他們的投影折射地牆壁之上交疊在一起。

“你怎麼出來了?一個人在這裡害怕?”公臣崖問她。

鄭曲尺倒是不害怕,她隻是心情一直有些鬱鬱不歡,如溺水般沉重。

“你們要走了?”

公臣崖見她神色凝重,不知是擔心他們,還是另有心事。

“對,這一次或許能成功救到人,就回來,也有可能……回不來了,呐,還有一罐塗外傷的藥就給你了,你搜來的那些糧食我也給你拿回來了,你自己留著吃。”

鄭曲尺看他從肩下滑放下一個鼓囊囊的布袋子,這是她從營寨夥房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糧食,因為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他們的,所以就將這些東西交給了小孟,僅當住宿費。

知道他的好意,尤其是眼下這種緊急時刻,他還能記得先安排好她的事,實屬有心了。

“謝謝你。”

公臣崖看著她,忽然湊近,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很傻,拿這麼多人的命來拚,隻為救一個人?”

鄭曲尺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但她稍微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明白,有時候選擇一條命與選擇幾十條命,孰輕孰重,因人而異,就如同世界十大思想實驗之電車難題。

是選擇一個人的軌道,還是選擇五個人的軌道。

從功利主義上來選擇,自然救五棄一。

可是從道德上來講,你做了選擇,就得對那個橫死之人負起部分責任。

但無論你做什麼選擇,都會負擔人命,這也就是這個所謂電車難題的最終思想,不存在完全道德的行為,也不存在完全正確的選擇。

她給出她自己的理解:“倘若你認為值得,他們都認為這麼做值得,願意跟隨你不顧性命,那麼這個選擇就不一定是錯誤的,至少在這一刻,是你們所有人決定出來最優的選擇。”

鄭曲尺隻能這樣說,站在旁人的角度,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明白楊崮於他們而言意味著什麼,所以沒有建議與指導,隻有尊重理解他們的選擇。

公臣崖與她離得近,這一次,她沒刻意低頭或者拿寬大帽簷遮擋小臉,昏暗的光線下,他終於看清楚了她完整的模樣。

跟他想象之中一樣。

小小的一隻,圓溜溜的淺褐色大眼睛,像極了某種可愛又聰慧的毛絨絨。

他笑彎起眸子,眼中流露出柔和的目光:“跟你說話,總覺得跟彆人不一樣,你看問題也與彆人不一樣,他們有人勸我,說太危險了,就算這一刻不計代價將人救出來了又如何,結果說不準他還是會戰死沙場,也有人說,這麼做根本不值得,隻會白白搭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不要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可你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對嗎?”

假如陌野以假“鄭曲尺”成功交換出風穀沙城,雙方熄戰,那則表示他們想尋求的“時機”十分渺茫。

假如不成功,那則要在城中全麵開戰,他們想趁亂摸魚,對抗雙麵壓力救出楊崮,同樣是一件既大膽又危險又的事情。

最好的結果就是,宇文晟會放過主帥楊崮,但是這種事情一想,都覺得不太可能,除非巨鹿國願意以昂貴巨大的代價來交換這位敗將的生存。

但楊崮隻是巨鹿邊城風穀的一名駐戍主帥,跟宇文晟相比較起來,他在巨鹿國不過泯滅於眾將領之中,他死了,巨鹿國分分鐘可以派另一位主帥前來頂替他的位置。

所以,他們都明白,楊崮注定要為這一次守城失敗而一並“殉葬”於敵軍將領之手,除非有人能夠將他從宇文晟手中救出。

跟聽勸的鄭曲尺不同,公臣崖看著挺乖一小夥,實則周身反骨,隻為他一腔熱血而活。

“對啊,楊崮我非救不可。”

鄭曲尺頷首:“那我還是那一句話,祝你們一路順途,祈爾吉運。”

公臣崖見她認真送行的模樣,喉結滾動了一下,遽地伸手,將她嬌小的肩膀拉過,抱了一下。

“說這些虛頭巴腦的話有什麼用,我現在心慌得緊,借我抱一下吧。”

鄭曲尺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當即不適又抵觸地推他:“你是孩子嗎?還要大人抱著才有安全感?”

“哈哈哈哈……”公臣崖聞言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他還是有分寸的,僅虛抱了她一下後,就舉起雙手,將人放開了。

“尺子,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鄭曲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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