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病弱將軍(1 / 2)

鄭曲尺抿了下唇,指了指他麵前的飯菜:“你以往用飯,習慣一口栗糜湯,一口菜,可你剛才隻吃了一口麥包,沒動這盤豬舌涼拌菜,也沒喝栗糜湯,你是吃不下,還是嫌我做得不合你口胃?”

宇文晟的手下意識捂向肋腹位置,麵上風輕雲淡道:“你這是一直都在看著我嗎?”

鄭曲尺沒理他這話,而是觀察他的動作:“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那位置應該是胃吧。

想著他那挑食,不,應該是厭食的日常,有胃病倒也不出奇了。

“什麼叫不舒服?”宇文晟緋紅的唇略微泛紫,他呼吸放輕,幽幽一笑:“一直都是這樣啊,隻是今日好像有些影響到我的心情了。”

鄭曲尺聽完,人都傻了。

一直這樣……也就是說,他的胃常年都不舒服的意思,對吧?

以前他能忍,可以如常應對,可今天他卻表現出了些許異樣,叫她發現了,這隻能說明——“你這怕是疼糊塗了吧?”

看他這年紀也就二十來歲,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胃病,他就不擔心熬不過去,最後胃穿孔嗎?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真得這病了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她向來知道他這人不喜歡吃飯,餓一頓飽一頓,卻沒想過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吃不下,若真是有胃病,吃得多了或少了,都會增加胃的難受。

宇文晟聽她吐槽,笑了,但笑到一半又隱了下去,優美的雙目一圈逐漸赤紅:“是嗎?疼糊塗了,就會心情不好?”

“何止啊,還會想殺人。”

她見他一副沒將這事放心上的樣子,有些擔心他此時的狀況,猶豫再三,還是做足了心理準備上前。

先是伸手,摸了摸他額頭,發涼沁著一層薄汗,像冰碴子似了。

宇文晟輕輕地闔上眼眸,兩排纖長的睫毛綣綣覆下,如今的他,毫無攻擊性,病倦的慵懶與怠色,好像將身上的所有盔甲跟堅硬都遮蓋了起來,他看起來那樣純潔美好,剔透脆弱似水晶。

鄭曲尺再度夢回自己那個柔弱不能自理、很需要她照顧的俊美夫君了。

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她趕緊甩了甩腦袋,將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甩掉。

又碰了碰他的手背,同樣是冰冷的。

這樣不行。

哪怕沒胃穿孔,那也可能是胃潰瘍或胃炎之類的情況。

“你之前吐過血嗎?”她認真問道。

宇文晟沒睜眼,輕聲道:“吐過啊。”

都吐血這麼嚴重了?!

她著急道:“那吐過幾次了?”

他睜開眼眸,長而密的睫毛以一個完美的弧度向上翹起,輕緩地笑著:“吐過幾次啊,那我可得慢慢數一下……”

鄭曲尺立即反應過來,她趕忙道:“不是那種受傷吐血,而是你感覺到胃痛的時候,然後吐的血。”

“這個疼起來,還會吐血啊?”宇文晟疑惑地問她。

“……不會就好,或許情況沒我認為的那麼嚴重。”她鬆口氣。

她也不是學醫的,她隻是聽說過胃潰瘍是會吐血的,極個彆情況下,胃穿孔可能腐蝕大血管,既引起穿孔也引起吐血,還有更嚴重的胃那啥,都會吐血,隻要沒吐血,估計都還有救。

宇文晟眼神敏銳,似看透人心一般雪亮:“你在擔心我會死嗎?”

鄭曲尺被他這麼直接地問到,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以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宇文晟在她心目中,向來都是極為強勢的一方,彆說她這麼認為,這隨便拉一個鄴國的人來問,都不會認為宇文晟是一個需要彆人擔心的人。

所以她也從來沒想過,再強大的人,隻要是人,也都是血肉之軀,受傷後也會感到疼痛難過,也會遭遇險境,導致生死難料。

瞧瞧啊,那麼一個龐然大物,一旦病倒,也與尋常人無異。

他問她會擔心他的生死嗎?

老實說,她現在還真挺擔心的。

他萬一真嘎了,她不敢設想鄴國會怎麼樣,福縣會怎麼樣,還有他們桑家會怎麼樣,她怎麼樣。

有些人,存在時不覺得有多重要,一旦失去……估計大夥就得跟著一塊兒完蛋吧。

原來……他的存在,一直以來都在庇佑跟扛起了多少人的安穩與和平。

她當機立斷:“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拿塊熱毛巾,給你痛的地方敷一敷,再叫泠姨過來給你看看。”

宇文晟卻道:“不必了。”

“不能再拖了,我的事你那麼上心,非得將人泠姨架來營寨給我及時調理,你自己的身體卻這般漠不關心,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鄭曲尺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見她說著就要走,他手臂一伸,就拉住了她的手,將人扯到旁邊一屁股坐下。

他將她的手,從自己衣襟處伸進了他的冰冷腹部,那溫燙的感覺令他舒服地微闔上眼眸,身體慢慢靠在她的肩膀上。

鄭曲尺一僵,她的左手現在就像被按在一塊有彈性的冰塊上麵,那奇異又膩滑的觸感讓她渾身發毛。

“你、你乾什麼?”

宇文晟聲音很沉低:“我不需要熱巾,你來溫著我就行了。”

他當她暖水瓶來使嗎?

“有病,咱就得治,你這麼做也隻是暫時緩解一下而已。”她苦口婆心地勸。

“不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沒用?”

鄭曲尺很想說,你彆杠,也不用試了,她又不是人參娃娃,碰一下就能治病,她敢肯定,這麼做除了心理安慰,毫無效果。

“身體是你的,我也勸不動,但要是試了沒用,你最好還是去瞧瞧軍醫。”

宇文晟無所謂道:“沒用的,我瞧過鄴國最好的太醫,他說我這是打小落下的毛病,除了將養,彆無它法。”

打小?

他不是鄴國的貴族子弟嗎?怎麼還會打小落下這種病根?

鄭曲尺猜測:“你小時候……太挑食,所以經常不吃飯嗎?”

“倒不是不吃,而是……”他一雙過於雪亮的眸子定注於空氣當中,表情落於翳影當中,如幽曇花般陰暗:“需要與狗搶食。”

鄭曲尺一聽,心突地就“咯噔”了一下,就跟一腳踩空時的感受一樣。

她覺得,她不應該再跟他繼續探討下去了。

有句話講得好,知道得越多就越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人的好奇心就是這麼奇怪,它能控製著她不由自主地問出一句:“原來你從小就這麼凶狠啊,連狗都搶不過你?”

話一出口,她人就宕機了。

臥槽,她腦子估計是打結了吧,竟然可以問出這麼一句腦乾缺失的話來?

可宇文晟聽了,卻與尋常人的反應不同。

“嗬嗬……”宇文晟聽她這麼說,半分不覺惱怒,反倒樂不可支地笑了,但因為動作太大牽動了腹部,又呼吸重喘了幾聲,似乎正隱忍著一種無色的痛楚。

“對啊,連狗都怕我。”他嘶著嗓音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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