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尺?
元楚華心想,你叫什麼與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桑嘉和的妹妹竟然姓鄭?他們不是親生兄妹嗎?
但當時間一秒、二秒、三秒地流逝……她腦子突然「叮」地反應了過來。
「鄭曲尺?!宇文晟那個鄉下妻子?」她震驚得無以複加。
鄭曲尺:「……」
她現在好像已經知道自己在貴族圈裡的形象與私下稱呼了。
她輕歎了一聲:「當時我與那個城守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元楚華當時哪有空關心這些事情,她擔心自己會被認出來,正打算製造些混亂好逃跑,卻沒想到上天眷顧出現了一個女路匪,替她擋災消劫了。
而這個女路匪,就是現在還擺在她父王書案上那一封請婚書的女主人。
「你竟然嫁給了宇文晟,不對,是宇文晟竟然會娶你,你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
她一臉看珍奇的眼神看著她問道。
鄭曲尺卻道:「我還以為你第一句會說,宇文晟是我的,你最好自己識趣點離開,要不然我會叫你好看。」
元楚華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細細回想了一下她的話,隻覺得好笑:「現在宇文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還爭這個爛攤子乾什麼?倒是你,你是被他們哄騙著留下來,還是因為對宇文晟情深意重留下來的?」
「都不是。」鄭曲尺搖頭。
這下元楚華好奇了:「哦,那是什麼原因?」
鄭曲尺甜甜地翹起嘴角,滿嘴胡說八道:「自然是因為想接下這潑天富貴啊。」
元楚華:「……」
她此時此刻的表情用幾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我以為你單純美好不做作,卻想不到你背地裡原來是這樣的女人!
外頭,蔚垚馭車聽著盛安公主與夫人的對話,隻覺得好笑。
哪有什麼潑天的富貴享受啊,夫人麵對的一直都是各種艱難險境,跟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的出生入死……連盛安都知道這是一攤子***煩事,可夫人卻由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永遠以最積極與樂觀的心態度在應對。
這就是鄭曲尺,那個他第一次見她,麵對彆人的嘲笑與奚落,卻能夠從容自信地說出「看啥子看,是沒見過我這麼矮小精壯的男人嗎」的她。
——
前不久擺在麵前的三大難事,如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進展,不得不說,這全都要歸功於鄭曲尺。
宇文家族的人前來要回主宅跟看管宇文晟私產的事,她暫時以「遺腹子」暫時穩住了。
籌集軍費的事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車坊開工,「黑熊」運輸車正在趕製的路上,還聘請了一個懂商的人在替他們打理事務,國內外銷售的渠道早已打通,隻待貨源充足,便能夠開啟鄴國車造的第一炮。
而失蹤的盛安公主現已尋到,鄴王暫時也沒有借口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一回到長馴坡營寨,鄭曲尺就讓蔚垚將元楚華嚴加看管起來,絕不對叫她再跑了,然後他們再傳信回盛京給鄴王。
等到那邊有了回音,他們再將人押送回去。
隻是大太監總管他們的事還沒有處理好,她問蔚垚:「蔚大哥,你昨兒個有審問出什麼來了嗎?」
蔚垚一聽這事,當即神情十分凝重,他點頭:「這事我正想與你彙報,他們的確不是一群普通的路匪。」
「他們是些什麼人?」
蔚垚看了看周圍,小聲與她耳語:「是先王後宮中的帶刀侍衛。」
「先王後?」
「沒錯,我也萬萬沒想到,在一群路匪身上竟查出這麼一樁舊事,夫人不知,鄴王曾娶過兩個王後,先王後逝世於十三年前,留有一子,但是就在先王後逝世當天,這一群帶刀侍衛與大世子一道下落不明了整整十三年。」
鄭曲尺一下抓到了重點:「難道這個興安……」
蔚垚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因為一開始查出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有此猜想。
「不,他不是,因為鄴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找這位大世子,聽聞他頸後有一塊形狀奇特的紅斑,我翻看過那個叫興安的人,他身上什麼都沒有,所以他不可能是大世子。」
「那這麼大世子現今在哪裡?當初他為什麼會與這些帶刀侍圍一道離開王宮?」
「這事牽扯到了宮闈之事,並非我們這些外部人員能夠查探的,不過想必鄴王對這些事情也一定會很感興趣。」蔚垚道。
鄭曲尺合掌一笑:「太好了。隻要咱們將他們的事一上報,想來鄴王也無暇遷怒問責咱們了,朝中目光也會被這一樁前塵疑密給吸
引住目光,那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的確,這事要查的話,想必還會牽扯出許多事來,鄴王自是更關心自己的子嗣與先王後之死的蹊蹺之處。」
「這事就跟盛安公主的事情一並傳回盛京,再等那邊的回訊,蔚大哥,你這會兒得空沒,我想你領我去牢裡一趟。」
「夫人去牢裡做什麼?」
「找那個興安問些事情。」
「可是地牢陰冷肮臟,我擔心夫人會不習慣。」
「所以我找你陪著我啊,我沒進過地牢,但也猜到裡麵肯定不一般,但有蔚大哥陪在,至少我心裡有安慰,再說,連這點小難關我都不敢麵對,以後怎麼應對更大的風浪?」
蔚垚彎起嘴角:「好,我陪你,不過地牢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可怕。」
——
長馴坡的地牢是名符其實的地下牢獄,他們從地麵下階梯到了地底下,這裡麵就是那種原始挖掘的地道環境,雖然寬敞,但沒有鋪地也沒有砌牆,入目所見都是些泥腥味的沙土。
地底下的溫度較地麵要低至少十幾度左右,待久了確實會寒意浸骨。
「這邊。」
蔚垚帶著她朝前走,地牢內有插火把,但不多,足以照明,但卻不明亮,始終給人一種昏暗陰涼的感覺。
地牢的守衛很少,輪值的班次也比較勤換,隻因在這仄逼又陰冷的潮暗地方待著,就是一種遭罪。
前麵就是關押犯人的地方,之前這個地牢自挖好後一直都空置著,直到這些路匪被抓來了,才給填滿。
路經一個單獨關押犯人的牢房前,鄭曲尺不經意看了一眼。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坐地靠牆,發絲淩亂的腦袋低低地耷拉在胸前,四肢修長,身形瘦弱不堪,但她瞧著莫名有幾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