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鄴王(一)(2 / 2)

她若不答應,這就是當麵抗旨,他隨時可以尋一借口來拿捏她,可她答應,這多少有些羊入虎口的意思,但好在她手上早就握有一張有用的底牌——星元洲,隻要他在,她確定她這一趟定會安然無恙。

而前提是,他願意不顧一切來保她。

方才蔚垚與王澤邦當眾的懇切請求,自不是言語上那麼簡單的含義,他們都心知肚明對方的意思,而最後元星洲答應了。

元星洲低眸,濃黑的睫毛像是烏翎羽毛落下,陰蔭住了他瞳孔內微微閃過的笑意。

「嗯,記著了。」

鄭曲尺聽完心中大定,這才整理好思

緒跟心情,打算集中精神來應對接下來的嚴峻考驗——平安的從鄴國至高無上的統誌者鄴王那裡脫身。

——

鄴王宮算是鄭曲尺穿越以來見過最豪華、最複雜的建築群了,其工藝與建造水品基本上是鄴國最上乘的水平,用的那些建築材料也是她在彆處沒有見過的。

一路上無論是丹楹刻桷還是青瓦白牆,她都觀察得極為認真仔細,大臣隻當她是沒見過什麼好東西,被王宮的金碧輝煌給震驚住了。

他鄙夷地掃了她一眼,暗啐了一句,土包子。

元星洲平靜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了過去,大臣不經意觸及一瞬,就像被什麼恐怖之物驚了一下,他趕緊收起輕蔑的神色,默默地在前帶路。

他將他們帶到了聖元宮。

一入殿中,隻覺裡麵光線昏暗,一排蠟燭點燃在兩側幕紗之後,最上方也隔著一層輕緲半透明的薄紗,在朦朧之間,隱約可見一具龐大身軀的人正坐在上頭。.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尤其甜膩的熏香,由於太香了,令人聞久了會有種想頭暈想要作嘔的感受。

「王上,將軍夫人到了。」

大臣在前行完禮後,便露出跟隨在後方的鄭曲尺,她目不斜視,稍微屏住呼吸,也隨之行禮,按照她目前的身份,不是在重要的場合上是不必對君王行全禮的。

而現在這一幕場麵……想來隻是鄴王私下對她的會見,談不上什麼正式場麵。

元星洲自然沒有跟她一並走進來,而是在殿門前等著。

「鄭曲尺,是叫這個名字吧。」

黑紗後方,一道低低沉沉,似乎還包裹著一口濃痰的嘶啞嗓音在殿中響起。

這聲音,配合著殿中這股奇異膩甜的香味直衝鼻,簡直神了。

鄭曲尺抿緊了唇瓣,扼住想反胃的衝動,眼珠子稍微掠過了一遍殿內,除了方才打開的門,竟是窗戶全部鎖死,不餘一點空隙透風。

「是臣婦。」

「你一個人前來見孤,你便不怕?」

中氣不足的聲音慢吞吞地詢問著,他的語速與尋常人不同,抑揚頓挫,像是長年規訓威嚴示下所留落的聲腔。

所幸沒見到真人,光聽聲音,這撲麵而來的沉重壓力倒是減弱了幾分。

「王上乃鄴國崇高無上的存在,見你隻會讓臣婦感到榮幸。」鄭曲尺回答得十分自然,就好像這就是她真心誠意的想法。

「哈哈哈……這膽識,這口才,倒是不錯,比孤想象之中要好上許多。」

鄭曲尺站在這裡,可不是想跟他來一場口頭官司,或者家長裡短,直接略過這些冗長的開場白與虛偽寒暄試探,她直接開口道:「王上,臣婦有要事稟明。」

也許鄴王見慣了各種腹中有言嘴上塗蜜,言不由衷之人,倒是第一次見到鄭曲尺這種開門見山的直腸之人,他們第一次見麵,還沒有講上兩句,她倒是先一步直入主題了。

停頓了片刻,鄴王才道:「何事?」

「臣婦在福縣逮捕到路匪一眾,經審訊他們並非普通的百姓落寇為匪,而是前王後的帶刀侍從。」

鄴王早知此事,是以聲音平靜:「你既審訊過他們了,那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他們嘴硬得緊,關鍵之事吐露甚少,隻是臣婦順藤摸瓜,卻得知了一些關於大世子的線索。」

「大世子?!」

他突然起身,但卻又因為沉重的身軀重重跌坐下去。

但這股猛烈動作帶起的風氣,卻將他身前垂落的黑紗掀開一角,那一瞬間,鄭曲尺抬眼看清楚了鄴王如今的真實麵貌。

一個接近三、四百近的大胖子,

五官都被臉上的肉擠變型了,像一攤豬油似的攤坐在寬大厚沉的王座之上,他臉色烏青,眼皮下垂,一副疲態與倦懶的樣子,全無一個帝王該有的尊榮威嚴。

僅一眼,她便迅速垂眸,不敢再看。

「吾兒在何處?你查到了沒有?」他聲音十分激動迫切,顯然這則消息於他而言十分看重。

「路匪們一開始死活不說,後來倒是有幾個熬不住酷刑,透露了幾句,說是大世子不能入京,不能見某些人,否則會有性命之危……」

「誰說的,咳咳咳……」鄴王憤怒地想喝斥反駁,卻抑不住一陣猛咳,旁邊的宮人一驚,連忙拿來痰盂,水,還有濕巾上前服侍。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鄴王才沙啞著含糊的聲音,氣喘道:「吾兒,吾兒絕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誰敢害他,孤就叫她誰死!」

鄭曲尺聽到這,再結合鄴王聽到元星洲消息時的第一反應判斷,基本可以確認鄴王是真心想要找回這個大兒子。

「他們雖極為隱藏,但最後臣婦還是查到一些線索,找到了一位疑是大世子的人,不知陛下可要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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