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義上是贏了,鄴軍選擇主動認輸,但他們在認輸之前,偏偏率先得到了四塊蒼玄令。
聽聽看,擁有四塊蒼玄令的鄴軍,卻向隻有兩塊蒼玄令的北淵軍主動認輸,而認輸的理由也不是打不過,而是鄴王突然在這種緊要關頭出事了,為了成全國家大義,他們甘願舍棄輸贏名聲這種小節。
“六國試兵無論得到什麼結果都不是真正的結果,假如侯統帥想要與鄴軍較量,那就等到真正的戰場上吧,如這般小打小鬨也差不多了。”公輸即若倒是安然若素。
他本打算通過這次六國試兵叫鄭曲尺看清楚鄴國與其它國家的差距,但卻沒想到她本事這麼大,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後生,且中途還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元星洲,如此一來,事情驟然間脫離了他的掌控,變得撲簌迷離起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侯飛擎道:“你也沒想到吧,原以為她贏了兩場,便會不知天高地厚爭強好勝,卻不曾想她急流勇退,說實話,她的確不一般啊,難怪你會對她另眼相待。”
公輸即若卻不接這話茬,他與鄭曲尺的事,他自有籌謀成算,不喜與人閒道。
“鄴王死了,這事還牽扯到了鄴後身上,權柄相爭,隻怕鄴國要變天了,以後的走向會如何,連我也很難預料。”
“嗬,他們鄴國破天也隻有苟延殘喘的份,你真當多了一個鄭曲尺與元星洲,便等同擁有了起死回生的能力?倒是眼下鄴後與元星洲相爭,你覺得最後誰才是贏家?”
公輸即若想了一下,道:“不好說。”
侯飛擎覺著好笑:“怎麼就不好說了?那元星洲的確得鄴王看重,一回來便封了個監國還拿到了三軍金印,一時風光無兩,然而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既無權臣追隨亦無根基照應,相反鄴後的勢力在宮中盤根錯節,她振臂一呼,舉刃指虜,元星洲又能如何應對?”
他說得頭頭是道,可公輸即若的一句反問卻叫他失了聲。
“那此次鄴王突然暴斃,鄴後卻被人當場抓住,你覺得這事是因為鄴後太過愚蠢,還是因為被人給設計陷害了?”
侯飛擎一滯:“這……”
“況且……元星洲背後還有鄭曲尺這個將軍夫人在,他沒有根基人脈,但鄭曲尺有。”
侯飛擎聞言若有所思,然後道:“元星洲與鄭曲尺的關係我也早有耳聞,甚至那日夜宴亦是親眼所見兩人合作無間,難怪她這麼著急要出去,甚至不惜想出這種破局的辦法來。”
公輸即若並不認為鄭曲尺會與元星洲有公事以外的瓜葛,她那性子就跟強扭的瓜似的,誰沾都甜不了,隻是他並不願意她與鄴國越纏越緊,最終融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比起鄴後,她自然會選擇與她無怨無仇的元星洲為結盟對象。隻是我到現在都不太信宇文晟是真的死了,但假如他還活著,他為什麼一直不出現呢?”
公輸即若突然話鋒一轉,提及了一個“死人”,這讓侯飛擎無語:“你想多了吧,巨鹿國都找到宇文晟的屍體搬運過來了,這還能有假?”
假與不假,公輸即若並無定準,或許是他想多了,但凡事皆有跡可尋,他心底勘察不破的疑惑,那就必然是有問題存在的。
見公輸即若沉凝不語,侯飛擎轉過身,臉上也露出幾分沉重:“這一次六國試兵,幾乎除了鄴國,其它人都沒有達到預期的結果,滅鄴一事,隻怕又得多生波折了。”
“其實我老侯不是什麼好戰之人,為什麼就非得打仗不可呢?明明七國相安無事就好,何必非得侵略彆的國家?”
公輸即若聽到他這般天真之語,隻淡淡冷嘲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弱國無公義,倘若鄴國可以在六國夾縫中生存下來,靠的是彆國施舍的憐憫之情,那麼最終留存下來的鄴國,也僅僅隻是一個軀殼傀儡罷了。”
有時候公輸即若的話的確刺耳又難聽,但偏偏是正解。
不靠自身強大起來的國家,最終除了依附失去自我,便是被人吞並消失,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