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
等他們一人人拜見完之後,鄭曲尺才道:“鄭曲尺,將作監的新任大匠,雖說與你們是第一次見麵,但不得不說,當真是印象深刻啊。”
她的一番調侃話,卻一下就讓南林園一眾臉色難看,沒想到他們大放厥詞之時,卻直接撞上了炮口,雖然私底下他們想怎麼編排議論都行,但明麵上她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再怎麼樣撕破臉皮於他們也無甚好處。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他們態度立即轉變:“方才都是被華林園的人激得口不擇言,才說出那等無狀之言,還請鄭大人千萬彆信以為真才好。”
陳道浩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說了些什麼都不打緊,如今鄴國人還得依仗著他們的本事,口頭玩笑爭執幾句,上不了台麵的話,隻要能糊弄過去,便也構不成什麼罪名。
他也笑著拱了拱手道:“想不到鄭大人如此勤勉,今日便上任了,下官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他們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和諧關係,可鄭曲尺卻沒打算跟他們保持這種虛假的上下屬關係,她道:“不必了,我這個沒用的,又是個鄉下來的農婦,靠著賣弄風情阿諛世子得來的官位,怎麼敢叫你們這些大人物來迎接呢?”
華林園的人聽著鄭大人的自嘲,當即腦頂膜一炸,終於想起之前他們訴苦時所說的那些話,估計全被鄭大匠給記住了。
而南林園的人則是滿臉心虛與不知所措,沒想到不久前在將作監的不滿編造之言論,都被她收到風聲了。
一開始他們是有些緊張,怕她來後算帳,但轉念一想,前一個大匠卿不也是被他們給弄下來了嗎?再弄掉一個又有多難呢?是以他們的膽子又壯了起來。
“鄭大人說笑了。”陳道浩掛起敷衍的笑意。
看著南林園這些人的嘴臉,老實說,鄭曲尺原本的想法改變了,她不打算再與他們進行口舌之爭。
“方才陳大人說,你們南林園打算一力承包下蒼陵大堰的工程,對嗎?”
“是啊,南林園幾乎是整個將作監最能耐的匠人,由我與他們來督造建設必然是沒有問題的。”陳道浩微笑道。
“沒問題?可我先前所所問的三個問題,他們至今都還沒有回答我,不如就由你這個一力主薦南林園的少匠來回答吧。”
“哦,不知是哪三個問題?”
“我便不重複再提問了,由你們親自來告訴陳大人吧。”
見鄭曲尺新官上任三把火,非得壓他們一頭,南林園的人沒法,隻能在陳道浩耳邊複述了一遍。
這一聽,陳道浩才知道這個鄭大匠還不是一個外行人,至少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但到底有多深的道行,卻又摸不清楚了,不過根據她的年齡推測,隻怕也能耐不到哪裡去。
“這三個問題不難,但他們才剛接手,還需要時間實地走一趟,進行排查隱患與測量,具體的答案稍些時日定會獻上予鄭大人。”陳道浩替南林園擔當下此事。
鄭曲尺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她點頭:“那本官便耐下性子,靜候佳音了,另外殿下親自將重修紫宸宮與坤寧宮的事宜交由本官,你們倘若對此有異議,儘可去尋世子殿下要個說法,可本官不想再聽到任何無稽謠言傳出,尤其是從你們南林園傳出的,清楚了嗎?”
“自然,自然。”
在給他們南林園的人敲響了一個警鐘之後,鄭曲尺便沒再繼續與他們糾纏下去,她心底另有打算,於是領著華林園的一眾回去了。
路上他們低頭跟隨,是一言不吭,莫名有一種尷尬與不自在蔓延開來。
“蒼陵大堰的事,你們不必擔心,南林園的那些人根本過不了關,我遲早會替你們要回這個工程並討回公道的。”
華林園當即一驚:“……”這,大可不必了吧。
假如南林園的那些人都過不了關,隻怕他們就更難獨挑大梁了。
鄭曲尺以為他們是失望這一次沒能給南林園一次教訓,為他們出氣,她又道:“還有以後盛京與王宮的重大工程,他們都休想染指,咱們鄴國人的建造自然是由咱們鄴國人自己來做,不需要他們這種一麵瞧不上咱們一麵又跑來這邊淘金的人。”
華林園的人這下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們心想,鄭大匠,你要不想一想,為什麼鄴國專門要花大價錢去聘請外國的這些工匠回來呢?
鄭曲尺奇怪他們一直不吭聲,轉過頭一看,他們一個個麵露難色,想說話又好似有所顧及一般張不開嘴。
“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直說,難道是想直接取締了南林園,將他們踢出將作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