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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真睜眼,有些搞不懂現在情況。明明上一秒她還在被五六個醫生圍著搶救,怎麼一轉眼就坐到了不知何處的地方喝茶呢?

她麵前擺放著精致瓷器,熱氣緩緩從杯口氤氳開來,整個房間飄蕩著悠揚的古典音樂。裴真沒忍住,低頭抿了一口檸檬紅茶,味道清甜微酸。她眼睛亮了亮,心滿意足長籲一口氣。

自從得了重病後,她有整整一年沒那麼愉悅過了。

病危通知書下了一張又一張,icu病房也成了常駐。她從害怕到漸漸麻木。明明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卻因為腎部惡性腫瘤,隻能眼睜睜看著生命力一點點從身體裡流走。

眼前這一切是個夢吧?

裴真很想在這個美夢裡多停留一會兒。

不過外麵傳來的謾罵聲打擾到她了。她轉頭看向外麵,雨下得很大,有兩個人的聲音穿過雨聲傳到房間來。

“黎棄你裝什麼裝,一個孤兒院出來的雜種,真以為自己寄養在裴家,就是少爺的命啦?”

“今天真他媽倒黴,碰到裴真那個瘋子,一天天的不知道消停。她看你不爽,要你找手鏈,憑啥讓我們陪你淋雨啊?”

“就是啊。你能不能彆給我們添那麼多麻煩?以後看見她繞著走行不?我們可沒你那麼舒服,啥也不用乾就有飯吃,你耽誤我們乾活,到時候扣錢了你賠啊?!”

聽到“黎棄”兩個字,裴真羽睫一顫,一口紅茶差點從嘴裡噴出來。這不是她之前正在讀的裡的人物麼?!

黎棄是熱門《與影帝戀愛日常》裡的反派男二。他成長環境坎坷,從小到大沒得到過半點溫暖。

十四歲時他從孤兒院被當地富商裴鴻達以“慈善”名義收養,寄養在裴家,本以為會過上相對舒適的生活,沒想到裴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變著法兒地欺辱他。長大後黎棄建立了商業帝國,權勢滔天。他心機深沉,步步為營,最終報複了所有曾欺負過他的人。

裴真想到了什麼,僵硬地轉過頭,從窗戶倒影上看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致,卻緊緊抿著唇,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

如果說黎棄是書中人物,那說明,她現在穿書了。

根據同名同姓概率極大的穿書定律,她該不會……

穿成了書中最愚蠢惡毒的炮灰女配,和她一樣也叫裴真的裴家大小姐吧?!

有傭人端了一盤黃油曲奇過來,隨意地放到她麵前,語氣也漫不經心:“裴真小姐,你要的餅乾。”

裴真眼前一黑,心想果然。

她看過書,原身是裴父和第一任老婆生的孩子。後媽蘇麗玉小三上位後,帶著女兒裴佳住進裴宅,風風光光當起了女主人。而原身媽媽拿了一大筆分手費,瀟灑地拋棄女兒去了國外。

失去庇護的裴真在家裡一點兒地位都沒有,所以她把所有憤恨和怨毒都發泄到比她更沒地位的黎棄身上。

人就是這樣,越沒有什麼,越要表現什麼。

她在後媽和同父異母的妹妹麵前沒有話語權,那她就要通過欺壓黎棄來突顯自己的重要性。

少年成長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乾掉裴家。而原身首當其衝,頭腦太蠢被黎棄設計,趕出了裴宅,落得個吃不飽穿不暖,長期營養不良死在出租屋裡,兩周後才被房東發現屍體的淒慘下場。

不要啊不要啊。裴真想到這裡就害怕,她才剛剛重新感受到活著的樂趣啊。

她想吃奶茶冰淇淋火鍋小龍蝦,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想談一場刻骨銘心驚天動地的戀愛啊。

或者,哪怕隻是曬曬太陽,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也好啊。

隻有失去過健康的人才明白無病無痛地活著多麼美好。

剛才聽到外麵兩人的話,裴真記起書裡是有那麼一段情節。

原身想刁難黎棄,說他不小心撞到自己,害的她心愛的手鏈掉了。

她命令黎棄在花園裡找手鏈,找不到就彆回來了。

當時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原身以為黎棄找不到手鏈,肯定會低聲下氣地求她放自己一馬。

沒想到少年很硬氣,硬是在花園裡站了一夜,淋了一晚上的雨。

當時裴真看到這個情節氣得要命,同情黎棄的同時恨不得穿進書裡撕了原身。結果陰差陽錯,有朝一日她竟然穿成了原身。

裴真:…我撕我自己。

想到此時決定她命運的反派男二正因為原身刁難在花園裡淋雨,她仿佛能看到未來美好生活含淚揮著手絹朝她離去。

這怎麼行。這絕對不可以!

她飛快站起身,撞得桌子一震,檸檬紅茶灑在桌麵上。

她要立刻馬上現在就去找黎棄!

裴家生意在H市做的很大。裴宅麵積寬廣,有獨棟彆墅,彆墅前造了個大花園。

裴真撐著傘趕到那裡,一眼就看見大雨中靜靜站著的身影。少年穿著單薄的衣衫,瘦削高挑,背挺得筆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無言地接受雨水洗禮。

兩個傭人剛結束對他的謾罵,見裴真來了,草率地點點頭,退回室內。

裴真一步一步靠近,少年的臉也越發清晰起來。他五官出挑,有些像混血兒,臉色卻因為失溫而變得蒼白。頭發全濕了,幾縷發絲粘在額頭,濕漉漉的睫毛又長又密,還掛著幾滴水珠。

黎棄迎上裴真的視線,看見是她,眸子裡閃過一瞬冷漠和厭惡,很快又被他壓抑下去。

裴真知道,他已經看穿原身的把戲。

手鏈不過是為了欺辱他隨便找的理由。

可他寄人籬下,無依無靠,沒有任何人會相信他的話。哪怕知道這是場‘惡作劇’,他也隻能站在大雨裡,沉默地等待懲罰結束。否則將會迎來無窮無儘的謾罵詆毀……

裴真瞬間有些同情黎棄了。

但對方氣場過於強大,“做錯事”的裴真握著傘柄的小手有些微微發抖,硬著頭皮向前走了幾步。

少年比她足足高一個頭,所以她手臂完全伸直,才堪堪將傘舉過黎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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