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裴家負債累累,可千萬彆找她還債。
裴真擺擺手,語氣輕鬆:“拜拜咧您。”
她哼著小曲兒,拉住黎棄胳膊:“咱們走吧,家裡還有很多要收拾的呢。”
聽到‘家’這個詞,少年眸中光芒不易察覺地震蕩了下。
他抿著唇,默不作聲接過少女手中的行李,與她一道走出門外。
他們走遠了,裴宅也安靜下來。蘇麗玉蹺著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家裡一下子少了兩個眼中釘,她感覺這麼多年心情從未如此暢快過。
隻有裴佳有些不安,來回踱步道:“媽,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麗玉敷衍道:“嗯?”
“你不覺得裴真變了很多嗎?以前在家裡,她低聲下氣的,生怕我們趕她走。現在呢,她竟然主動搬出去,還是跟黎棄一起。實在太古怪了。”
“哎呀,乖女兒,你想那麼多乾什麼?”蘇麗玉把女兒拉到身邊,看身旁沒有傭人,才壓低聲音道,“裴真腦子不正常的,你理她乾嘛呢?反正你哪裡都比她強,現在她走了,你就是名正言順的裴家小姐了。”
“名正言順?我以前難道不是嗎?”裴佳有些疑惑。
蘇麗玉表情不太自然,轉移了話題:“對了,媽媽那天參加酒宴,認識了一個阿姨,她兒子也是你們學校的,是一個高三的,他家特彆有權有勢,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
裴真租的房子在老式居民樓,門前有一棵梧桐樹,此時正是十一月,滿地的金黃葉片。
裴真走上三樓,打開301室的門,見少年還呆呆站在樓梯上,仰頭看她。陽光從天窗傾瀉下來,灑在少年清瘦高挑的身上。
這段時間經過她每天投喂,黎棄臉比之前圓潤了一絲,氣色也好了許多,冷白肌膚,兩道墨色劍眉,鮮豔的唇色,
他光站在那裡,就足夠秀色可餐了。
裴真微笑:“愣什麼呢?快進來呀。”
屋子的確不大,大約六十平方,也正如裴真所說,朝南臥室有兩間,一間有陽台,一間有書櫃。
黎棄選了有書櫃的那屋。
裴真之前已經買了一些日常用品,比如床單被套,黎棄用藍色的,她則是粉紅色的。
她彎著腰鋪床,碎碎念:“阿棄,等周末我們去趟家居城,再買一些家具和裝飾品吧。”
“裴真。”少年輕輕摸了摸床沿,抬眸看她,“你不怕麼?”
“怕什麼?”
“從裴家搬出來,無依無靠。”
少女眨眨眼睛,俏皮一笑:“這不還有你麼?”
黎棄呼吸一窒。還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指他也一樣無依無靠,還是說——
她覺得自己可以依靠?
“好啦,床我鋪好啦,還有些行李你整理下吧。”裴真撫平床單上最後一抹皺紋,“對了阿棄,中飯想吃什麼,我來做。”
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一門心思對他好了。
黎棄忽然有些好奇,想知道她對他的好到底能到什麼樣地步,又能持續多久。
於是他報了幾個做起來很複雜的菜式,想看看少女反應如何。
聽完後裴真一愣,似乎有些為難:“你喜歡吃這些菜?”
“嗯。”少年點頭,琥珀色眸子緊緊注視著少女,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表情。
裴真眼睛彎成一道新月,嗓音溫柔又繾綣:“好,阿棄喜歡的都給做。”
這下倒換黎棄愣住了。
她當真一點兒都不惱嗎?
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莫名情緒,好像一片梧桐葉輕輕落在他心上,有點癢,卻又多了幾分重量。
看著少女背包換鞋要下樓買菜,他喚住她,卻不與她對視,隻是低頭看著腳尖,聲音有些低啞:“今天不用做那麼多菜,一道就可以。另外的——”
他聽見自己說,“以後慢慢做。”
“嗯,好!”裴真很高興黎棄願意主動和她說話了,乖巧答應後噔噔噔跑下1樓。
黎棄站在門口,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什麼以後慢慢做?哪來的以後?哪來的慢慢!
他有些懊惱,自己今日是怎麼了。
他的目的無非是搞清楚她到底想乾什麼,不是真的要和她搭夥過日子。
黎棄竭力不去多想,拿起掃帚打掃全屋衛生。他不想受之有愧,少女照顧他一分,他便還她一分。如此一來,互補虧欠。
.
十一月月考來了。
安山中學按成績排座位,黎棄在(1)班第一個座位,而裴真因為原身上次考太差,隻能在最後一間教室。
沒想到,碰到了兩個“熟人”:顧星海和吳紹澤。
顧星海見到裴真,語氣友好和她打招呼:“你也在這兒啊。”
裴真:……我下次月考就不在這兒了。
她對顧星海笑了笑,道了一句“考試加油”就繼續低頭複習了。
顧星海在離她前幾排的位置坐下來,心裡有些奇怪的失落感。
這段時間,裴真真的變了好多。
以前她陰鬱寡言,唯獨看到自己時會露出狂熱眼神。
那眼神讓顧星海覺得瘮得慌,仿佛粘稠冰冷的液體沾在肌膚上,甩也甩不掉。
現在她倒是不看他了,也不搭理他了。這段時間來,雖然就隔著過道,裴真從來沒主動找他說過一次話。
在學校少女時常是安靜的,認真的,偶爾學累了會趴在桌上和她前麵的姚冰聊會兒天。
她也會笑,笑起來時眼眸黑白分明,像一顆漂亮的玻璃彈珠。
這樣的笑容一般隻有姚冰能看到,還有……她身邊的少年,黎棄。
裴真現在滿眼心心念念都是黎棄,每天給他帶早飯,一起上下學,他們甚至有情侶鑰匙鏈。
下次月考,他們倆肯定會在同一個考場吧?
顧星海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有些空蕩蕩的。明明喜歡他的粉絲多得數不清,明明自己名利雙收,他乾嘛要在意一個不起眼的女孩呢?
作者有話要說:裴真: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七崽:還有這種好事?(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