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年少春衫(十一)(2 / 2)

“不行,你不知道衛風,江長老對他越重要,他就越悶不吭聲。”玄之衍神色有些凝重,“而且一旦他反應過來江長老在意的人不隻有他,就會……”

“會怎麼樣啊?”柳獻好奇道。

玄之衍頓了頓道:“你知道為什麼我隻有衛風一個朋友嗎?”

柳獻茫然地看著他。

“朋友對他來說彼此之間都是唯一的,他不會有除了我之外的朋友,同樣他也忍受不了我有其他朋友。”玄之衍有些擔憂,“他一旦認定了誰要做自己的什麼人,就很難再改變,執拗得很。”

柳獻有些詫異,“那要是你有了彆的好朋友……”

“他會發瘋。”玄之衍像是想起了什麼糟糕的回憶,臉色發綠道:“這祖宗脾氣是真爛透了。”

“師兄,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當朋友?”柳獻有些不滿。

玄之衍笑了笑,“當然是因為我們臭味相投啊。”

柳獻看著他溫和的笑容後背忍不住發涼。

娘的,這些公子哥到底都有些什麼毛病?

這讓他怎麼挑撥離間?

——

夕陽斜照,後山樹影婆娑。

一襲紅衣的少年背著手溜溜達達地沿著林子裡的小路往前走,高束的馬尾紮著銀藍色的發帶,腰間掛著金鈴玉佩,一身打扮豔麗又奢靡,偏他生得模樣俊朗唇紅齒白,即便是副懶散的樣子,也讓人瞧著賞心悅目。

尤其那雙眼睛,明亮濕潤,眼角微微下垂,抬頭看來時便讓人先生出三分愛憐來。

可惜傍晚的後山隻有靈獸和幽魂。

衛風仰頭看著四周的古木高林,依稀辨彆出此地關著路自明,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周懷明,你在不在?”

無人應答,隻有寂靜的風聲。

衛風深吸了一口氣,抬手作喇叭狀放在了嘴邊,氣沉丹田,“周——懷——明——”

陰森沙啞的聲音驟然從他身後響起,“閉嘴。”

衛風猛地轉身,在看到周懷明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之後猛地後撤一大步,緊張得手心都沁出了冷汗,“你、你在啊。”

江顧原本在清平峰修煉,結果法陣被觸動而後生生被他喊了過來,心情不怎麼順暢,冷聲道:“找我何事?”

衛風聞著他身上屬於師父的味道,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壯著膽子慢吞吞湊了上去,“前輩,上次的事情實屬意外,那股黑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身上突然就出現了鬼紋白瞳,可能是跟溪源秘境的古神殿有關係——”

他越說越靠近,江顧微微蹙眉,負手道:“滾遠些。”

“遠了我可就察覺不到那股黑氣了。”衛風笑眯眯地想伸出手,“前輩,我可以試試將那黑氣再吸出來。”

江顧沒有躲,任憑他的爪子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倒要看看這蠢貨能翻出什麼花來。

他沒有躲開,衛風愣了一下,旋即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回過神,莫名地有些緊張,試探道:“說起來,你怎麼不讓我放棄認主神器了?”

“你已將神器給了江顧,我與他打得不償失。”江顧語氣發沉,“小畜生還算有腦子。”

衛風原本精神緊繃,聽見他叫自己小畜生生氣地瞪了他一眼,但對上他那冰冷的目光又有些發怵,“我有腦子的時候多了!”

江顧嘲諷一笑,“嗬。”

短短一個字,卻殺傷力極大,衛風有些惱羞成怒,憤憤道:“你還想不想讓我取出黑氣了?”

江顧抬手扣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垂眸盯著他,“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何會主動來找我。”

他手上微微用力,衛風的手腕便傳出了陣令人牙酸的骨裂聲,衛風忍著痛沒叫出聲,扯了扯嘴角道:“我師父讓我殺了你。”

江顧一愣,沒想到這混賬東西竟然直接賣了自己,生生被氣笑,“你就這樣直接告訴我?”

反正以我的修為肯定殺不了你。”衛風疼得手腕在發抖,

卻還是不要命地靠近。

這幾個月衛風長高了不少,

個子已經到了江顧的鼻尖,他踮起腳試圖讓自己有氣勢些,“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江顧不悅地眯起眼,“什麼交易?”

他身上那股暗香繚繞在鼻尖,衛風喉結微動,對他露出了個明亮乾淨的笑容,“你假死,我給你當續弦,如何?”

江顧懷疑自己聽錯了,蹙眉道:“你說什麼?”

衛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驟然用力,踮起腳湊上去便要親,江顧卻反應極快,猛地偏過了頭,但他對衛風太不設防,兩人挨得極近,少年溫熱的唇飛快地擦過了他的嘴角,留下了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江顧整個人僵了一瞬。

衛風心如擂鼓,很不爭氣地漲紅了整張臉,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一不做二不休地用另一隻手摟住了江顧的脖子,強裝淡定道:“我說給你做續弦。”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就被踹飛了出去。

不等他爬起來,就被人一腳踩住了脖子,江顧居高臨下神色陰沉地盯著他,聲音冷得要殺人,“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

他罕見地感受到了憤怒。

不止是因為方才衛風那膽大包天的舉動,更是因為衛風身為他的徒弟,竟想著欺瞞他甚至不惜“委身”於仇人。

這在他眼中便是不可饒恕的背叛。

衛風躺在地上咳出了口血,卻衝他笑得十分混不吝,“沒辦法啊……要是殺不了你,我師父他……就不要我了。”

他說得暢快,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周懷明就是江顧!

方才說話的語氣還是踹他的力道跟江顧一模一樣,而且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周懷明’心中的憤怒和失望,儘管依舊很淡,但跟之前那些接近於無情緒比起來卻濃烈了不知多少倍。

周懷明可不會因為他這樣做感到憤怒失望,頂多鄙夷不屑。

“我做什麼都無所謂……但是我不能沒有師父。”他笑著,眼神卻死死盯著江顧的反應,艱難地抬起手覆在了他的小腿上,曖昧的往上摸到了江顧的腿彎處,咧嘴道:“雙修嗎?”

江顧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險些沒控製好力道直接踩斷他的脖子。

他眼底閃過怒意。

這個沒出息的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