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試煉之境(十五)(2 / 2)

旁邊默不作聲的衛風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江向雲笑道:“我又聯係不上他,七弟,你這大老遠喊我過來就隻是為了這件事情的話,那我實在是——”

“事成之後,一半的試煉之境。”江顧道。

江向雲懷疑自己耳朵壞了,又或者江顧被什麼鬼東西給奪舍了,他木著臉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難道一直甘心江家龜縮在平澤大陸?”江顧毫不在意的直視了回去。

相比較江向雲的委婉,江顧談起條件來簡單粗暴,偏偏江向雲還就吃他這一套,他抱起胳膊,“那我也沒打算現在就把江家扯進來,你也說了,蚍蜉撼樹,我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這二重境的試煉惡心歸惡心,但還真犯不上為了群凡人的元神自尋死路,他們又不是修的慈悲蒼生道,沒那麼多善心可發。

江顧更是不可能。

“七弟你可不像是這麼衝動的人。”江向雲臉上掛起了點漫不經心的笑容,“不會真是為了你那個小徒弟吧?”

江顧臉上沒什麼表情,“既然做好了決定,那便先下手為強,更何況沒人想頂著個玉階的名頭在望月舉步維艱。”

“有焚台殿的人在,關江家什麼事情?”

江向雲眼底閃過一抹深思熟慮,旋即露出了個躍躍欲試的表情,“七弟言之有理啊。”

江向雲和江顧進了單獨的空間結界,姚立儘職儘責地守在入口處,衛風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隻能冷著臉等在外麵。

鬆綏拿著靈境書卷走到了他身邊。

“當年靈境公主是渡的情劫。”他轉頭看著衛風,笑得溫和,“我當時不知道她是修仙人,更想不到她是上界下凡來渡劫的仙子,但望月的人知道,一直對她嚴加看守,但她逃出來,陰差陽錯地遇到了我,我一直以為我們成婚後會同普通人一樣,白頭偕老,經曆生老病死,百年已是圓滿,可惜她要渡劫,我就是她的劫數。”

衛風下頜緊繃,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的空間法寶,眉峰壓得極低,那雙像被潭水浸潤過的黑眸中沉沉壓著散不儘的戾氣。

“當初我們被帶來望月大陸時,我與鬆綏樓尚未徹底剝離,對裡麵幻境仍有感知。”鬆綏的衣衫被風吹得飄起,他看著麵前的青年,似乎很難找到當初那個少年的影子,“最開始你的元神被切碎,有部分被扔進了幻境碎片形成的旋渦裡,望月那些人想用你的元神代替我鎮守鬆綏樓,但其實你正操控自己的鬼紋在暗中收集那些元神回來。”

衛風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那群蠢貨。”

鬆綏歎了口氣,“那段

時間其實有一個元神,每隔幾日就會闖進幻境旋渦,我起初疑惑他到底想乾什麼,後來發現他在找你的元神碎片,但你那些元神太碎了,又要躲避鬆綏樓的煉化,連我都無法找到,他那時修為尚淺,自然更無法找到,次次都是身受重傷無功而返,最後一次元神險些被徹底絞滅,傷得極重,隻找到了你一條枯萎的鬼紋,從此以後他便再也沒有來過,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到他。”

衛風終於緩緩轉過頭來,他看起來有些茫然,又有些懷疑,卻還是堅決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他的利用價值再大,江顧也不會為了他做這種多餘的事情,江顧現在對他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好了,這種事情不會也不該發生在他師父身上。

他師父從來就該是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仙人,不會為任何人做到這種地步。

何況是他這種肮臟又卑賤的東西。

“無情道修得再好,也是個人。”鬆綏說:“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過有多有少罷了。”

衛風垂落在身側的手不自然地痙攣了一下,他死死盯著那法寶的出口,看著江顧麵無表情地從裡麵出來,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也並非全都漠不關心,他出來的那個短促的瞬間——

抬眼看向了自己。

隻是瞬息間又移開,快到仿佛隻是衛風的錯覺。

也許隻是確認他還在,也許是為了安排他下一步的動作……衛風心中替他找了無數借口,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他大步走了過去。

衛風在他身邊站定時,他下意識地將身體偏向了衛風,神識悄無聲息飄散了過來,將衛風擋在了身後。

是個十足的占有和保護的姿態。

衛風聽見了自己元神靈力沸騰的聲音,他看向江顧冷酷的側臉,難以想象這樣一個人會為了他作出鬆綏口中如此瘋狂又大膽的行徑,這簡直與他利益至上狠辣無情的作風背道而馳。

衛風告誡自己不要再傻乎乎的踏進對方玩弄人心的陷阱,更不要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到頭來還是那個跳梁小醜。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鬆綏方才的話在他耳邊回蕩。

“江顧。”他狀若無意地喊了一聲。

正在聽江向雲說話的人十分自然地回過頭,遞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而後目光掃視過他全身,神識圍攏過來將他徹底籠罩進了自己的範圍,將他的氣息遮擋得密不透風。

衛風試探地抓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江顧沒有在意,又將注意力轉回到了江向雲身上,淡淡道:“如此可行。”

江向雲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他們交握的手,拍了拍手掌笑道:“那就這麼辦吧七弟,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拽著姚立又進了傳送法陣。

江顧這才看向衛風,微微蹙眉,“你有何事?”

衛風咧嘴一笑,沒頭沒尾道:“我覺得鬆綏說得對。”

江顧不解,正要再問,衛風卻忽然湊上來笑眯眯道:“六個時辰快到了,我想你快想瘋了。”

他這話說得黏黏糊糊,指腹狀若無意地擦過了江顧的手背,在江顧神色變冷時忽然軟下了聲音,“師、父。”

然後他就看見江顧冷硬的表情微微鬆動,眼睫不自然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