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生死無咎(一)(1 / 2)

“介紹一下,這位是焚台殿的暫代殿主,金盈袖。”陸離雨主動充當起了中間人,又為金盈袖介紹起身後的人,“這位是江向雲江大公子。”

金盈袖眼波流轉,笑盈盈地看著江向雲,“大公子,久仰大名。”

“金殿主。”江向雲客氣地頷首。

“擔不得這聲殿主,焚台殿眾人隨心所欲慣了,本也沒什麼正經殿主,大公子此來算是為我們解了燃眉之急。”金盈袖很會說話,哪怕江向雲的年紀對她而言過分年輕,但也沒有絲毫輕視的意思。

“殿主客氣了。”江向雲微微一笑,“中間離雨出了大力,都是一家人,應該做的。”

金盈袖臉上的笑容險些裂開,她笑著看向陸離雨。

陸離雨掩在亂發後的臉精彩紛呈,咬牙笑道:“的確都是一家人。”

在場的望月眾人臉上的表情都仿佛吞了蒼蠅,修士之間能不你死我活就不錯了,還相親相愛一家人,世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嗎!?

待陸離雨介紹一圈,最後才看向江顧,皮笑肉不笑道:“你們應該認識,我就不多說了。”

“認識是認識的。”金盈袖笑道:“看來江道友很有些本事,下在元神裡的毒都能解開。”

江顧淡淡道:“下毒之人手段了了,自然解得容易。”

金盈袖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進城吧,再待下去怕是會被注意到。”陸離雨拍了拍手,打了個圓場。

——

都淵城內比城外還要陰冷許多。

街道上的修士寥寥無幾,皆是行色匆匆,比修士更多的是形容枯槁的紙皮人,他們大都背著沉重的儲物袋,有些紙皮人臉上烙印著骷髏的印記或是生死二字,也有的沒有烙印,腳踝上卻有四葉竹的印痕。

而街邊的建築透著灰撲撲的暗色,不時便有慘叫聲從裡麵傳出來,然而街上的人卻都無動於衷,隻有空氣中愈發濃鬱的血腥味在昭示著此地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骷髏印記的紙皮人隸屬白骨闕,臉上有生死字樣的則是生死樓,四葉竹是拍賣場的紙皮人。”蕭清焰低聲給扈驚塵等人解釋,“這些紙皮人是魂魄元神煉製而成,還保留著生前的意識,性格各異,若非必要,彆輕易招惹他們,尤其是生死樓的那些,被帶進白骨闕和拍賣場可能破些財,要是被生死樓的這些東西帶走,就不好說了。”

在場的望月修士對這些事情非常熟悉,但沒誰會多此一舉給彆人解釋,唯獨蕭清焰非要操這份閒心,大約是看扈驚塵年紀小又無人庇護,便多解釋了兩句。

扈驚塵點頭,“多謝蕭道友解惑。”

蕭清焰搖搖頭,又轉頭看落在後麵的江顧和衛風。

衛風耷拉著眼皮,對周圍毫無生氣的景色興致缺缺,算上一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他在生死樓內不知道待了多長時間,千年前的事情他可以忘記,但他被擄來望月最開始的那兩年的記憶卻

是無比清晰。

所以也不能怪他大開殺戒。

一隻微涼的手掌忽然覆在了他的後頸上,衛風抬眼,隻覺得溫和醇厚的靈力緩慢地覆蓋住了他全身,將他蠢蠢欲動的鬼紋攏了進去。

江顧收回手,“若不舒服,便進墨玉鐲裡待著。”

衛風搖頭道:“師父,你的神器我說進就進,說不定哪天我就給你搶走了。”

江顧沉默了片刻,“無妨。”

衛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咧嘴笑了笑,抓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沒有不舒服,師父放心。”

他隻是……殺得太過癮了。

——

生死樓第三層密牢。

龐大的神鳶鮫法相化作黑霧從狹窄的甬道間席卷而過,前來阻攔的修士全都被悄無聲息地吞噬進了黑霧中,血色炸開,碎裂的白骨和淋漓的血肉濺到了厚重的法陣屏障上,黏膩地緩慢往下滑落,留下道道血痕。

衛風操控著分神不急不緩地走在法相之後,黑色的靴子踩過腳下泥濘的血肉,白皙的指間紅繩纏繞,將還在試圖逃竄的元神毫不留情地刺穿捏碎,滿足著自己的口腹之欲。

他停在了第三層牢獄中間的法陣麵前。

法陣之中,血汙滿身的青年緩緩抬起頭來,他半張臉上覆著張醜陋猙獰的獸皮,令半張臉已經隻剩了白骨,而在他懷裡,還死死抱著具早已麵目全非的屍體,已然生了蠅蟲,惡臭的氣息透過法陣散發出來,熏得人頭昏腦脹。

他看著麵前的人,聲音嘶啞,“你們……還想乾什麼?我師父已經死了。”

衛風沉默了良久,“玄之衍,是我。”

玄之衍那空洞麻木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他,似乎在辨認他的模樣,他看著麵前血腥氣衝天鬼紋繚繞的怪物,艱難地動了動嘴唇,“……衛風?”

衛風抬起手來,鋒利的指甲粗暴地撕碎了麵前的法陣,陣法反噬的劇痛讓他分出來的元神又開始潰散,然而他的力度絲毫不減,一條胳膊被陣法生生絞碎,但很快又有新的鬼紋填充上來。

在玄之衍眼中,麵前隻是一個由鬼紋凝聚出來的人形,但他卻好像看見了衛風暴躁發狠的那張臉,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衛風蠻橫地撕開了陣法,卻沒有貿然上前,隻道:“你還能起來嗎?”

玄之衍搖了搖頭,“腿骨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