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2 章 紅鳶尋玉(十六)(2 / 2)

衛風已經許

久沒有見過外麵的天地了,卻又因為風無憂和孱臨在場,沒有表現地太過激動,隻抓住了江顧的手,道:“師父,嵇婧莀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她極為難纏,我們先去彆的城池避避風頭。”

這和衛風莽撞急躁的性格截然不同,可見他這幾年吃足了苦頭。江顧看向那劫雷的方向,問風無憂道:“半仙一族住在何處?”

孱臨拿出來了一片荷葉,葉身變大,幾人上去之後,便都隱匿了身形,葉片飛向了高空。

“半仙一族住在大陸最東麵,依托著十三座大型神殿,其中最靈驗的一座神殿便是曜琰神殿,據說神力分外充沛。”風無憂道。

“曜琰?”江顧覺得有些耳熟。

“望月有個曜朔神殿。”衛風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曜琰神君是曜朔戰神的兒子,是諸多神君裡麵年紀尚小的,但本人法力高深,據說他小時候經常跑到下界來玩,神殿也是最熱鬨的,不過那也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真實情況早就不可考,如今已沒有神降……”風無憂解釋道。

“嗬。”衛風從鼻腔裡發出了聲冷笑。

他對這些仙人都沒什麼好印象,畢竟當初蕭澹借助曜朔神殿作威作福害慘了江顧,對曜朔的兒子自然也不屑一顧。

江顧臉色卻有些發冷。

倘若針對衛風的劫雷與曜琰神殿有關,那麼衛風在上界必然和對方認識,而且能將衛風壓製到如此地步,要麼是死對頭,要麼就是……衛風在上界身份尊貴,有那麼一兩個追求者也不足為奇,他看向衛風,神色難辨。

衛風後背忽然一涼,轉過頭看向江顧,他想表現得乖巧一些,卻無論如何都壓不住周身的淩厲和森冷。

三年未見,他看上去瘦了許多,五官多了些棱角,江顧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衛風就自己低下頭往他掌心裡蹭,順勢摟住了他的腰,絲毫不顧及在場的其他人,悶聲道:“師父,我被那劫雷劈到了大羅境初期,原本我都要突破道祖境了,現在雖然有涅槃大術躲避天雷,但我一動用靈力就會引雷,擺明了不給我活路,我們去掀了他的神殿。”

“好。”江顧沒有半分遲疑,捏起袖子裡早就迫不及待的泥團,放到了衛風懷裡。

衛風驚訝道:“師父你竟然找到了?”

這是衛風斬斷的鬼紋,還有他的大部分意識都封印在裡麵,他藏得極為隱蔽,而且是在最臟最臭的沼澤底,就連稍有些靈智的魔物都不願意碰這種臟東西。

“嗯。”江顧在上麵裹了厚厚的一層金色的靈力,替衛風融進了他的識海內,“此處的劫雷不敢近我的身,你可以進我的識海修煉。”

衛風眼睛瞬間一亮,緊接著便聽江顧道:“你現在元神虛弱,不宜神交。”

衛風盯著他脖子上的吻痕,眼睛隱隱顯露出鳥類的豎瞳,口是心非地點頭:“哦。”

幾日後,一行人到了紅雲城暫歇。

“紅雲城算是沉曜內陸的城池了,紅雲城裡住的都是些鬼修,白日裡死氣

沉沉,等到了晚上鬼市一開就熱鬨了。”風無憂走在前麵,熟門熟路地為他們介紹,“再往前便是你們人族的安榴城,還有羅刹族剛搶到的照金城和樹精一族的歡喜城,和他們這些城池比起來,紅雲城還比較安全,當然和垂珠城覆竭城比不了,這裡麵的鬼修脾氣有些古怪,不太歡迎活物……”

進城前明明還是豔陽天,進了城卻如同踏進了黑夜,慘淡的霧氣彌漫在腳下,城內的建築黑沉一片,街道上掛著白色的燈籠,黃色的紙錢漫天飛舞,悲切的哭聲斷斷續續從房屋內傳來,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息,無端讓人煩躁。

風無憂忽然停下了腳步,孱臨也變得警惕起來,衛風下意識地將江顧擋在了身後,三人盯著前麵越來越濃的霧氣,隨時準備出手。

江顧卻低下了頭。

他們腳下,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逐漸滲出黏糊猩黑的血液,形成的紋路如同某種古老的符文,在這些痕跡快要連接成線時,江顧隨手摸了樣東西,釘在了青石板的縫隙中央,恰好阻斷了這些符文線。

衛風聞聲回頭,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陰冷的聲音:“幾位何故擅闖我紅雲城?”

風無憂沉聲道:“我等乃半仙族人,奉神諭公乾,路過此地暫歇,這是我們的令牌。”

他一抬手,四枚金色的令牌往前飛去。

那道聲音沉寂許久,令牌才重新飛回風無憂手裡,那人道:“冒犯幾位大人,還望見諒,請便。”

說完,那股陰冷的氣息和濃霧便消失不見,連帶著地上被打斷的符文也一並消失。

孱臨驚訝地看向風無憂手中的令牌:“你這是?”

風無憂衝他挑了挑眉:“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他回頭,正碰上江顧的目光,笑道:“活了這麼多年,我總歸還是有些好東西的。”

江顧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前麵蹦出來了一個不到人膝蓋高的鬼娃娃,蹦蹦跳跳地引著他們往前走,最後停在了一座僻靜的宅子前,宅子前栽了一顆大槐樹,推門進去,院子正中栽了棵千年柳樹,房子坐南朝北,凶煞之氣四溢,見他們進門,那小娃娃嘻嘻哈哈地消失在了霧氣中。

沒人住中間的主屋,風無憂和孱臨進了右邊的廂房,江顧和衛風進了左邊的廂房。

衛風借著江顧的靈力在房間內畫滿了辟邪符,皺眉道:“師父,這地方太過陰邪,為何要在此處停留?”

“你強行分割意識,魂魄不穩,這裡全都是鬼修,必定有固魂之法。”江顧抬眼看向他。

衛風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子。

江顧的聲音在房間內沉沉響起:“你就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衛風整個僵了一瞬,旋即笑了笑,他走到江顧麵前半跪下來,眼巴巴道:“師父,我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你相信我。”

江顧垂眸看著他,衛風順勢將頭埋進了他腰間,呼吸透過布料傳遞,帶著些焦灼的不安。

江顧原本冷硬的問話停下,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頭。

衛風眼眶一酸,將人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