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1 / 2)

這是楊珩時隔半個多月再次踏入鳳儀宮。

明黃色的身影踏入鳳儀宮後,桌上剛剛擺上的珍饈,地上跪著的人,他都沒看一眼。

而是不緊不慢地坐下。

男人長著一張十分妖孽的臉,多情的桃花眼自帶三分情,又盛滿了上位者的威嚴與疏離,哪怕不刻意勾人,也引得人沉溺。

“起來吧。”

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自然的沙啞,好聽得緊,當然,如果忽略其中隱隱的不耐的話。

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雲姝知道,不過對方倒也不是擺明著興師問罪的態度,反而耐著性子用起了餐。

雲姝方才已經用過膳,這會兒並不餓。有小太監在一邊給皇上夾一些離得遠的菜,皇帝眉頭剛剛皺了一下,雲姝便讓他下去了。

她接過了小太監手裡的筷子,做起了他的事情。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桌上一時寂靜無言。一直到楊珩開口:“麗嬪的禁足,是你下的?”

雲姝早有準備,隻是有些意外楊珩語氣的平靜。

“是。麗嬪頂撞皇後,臣妾是依宮規處置的。”

她沒能等到楊珩的回應。

看過去時,撞上男人一雙深沉的眼,倒是沒看出寵妃被罰的怒氣,隻是那漆黑的眼眸裡,明晃晃地寫著“不信”二子。

雲姝了然。

不知道那位小美人是怎麼告的狀,現在皇帝大概以為自己是出於嫉妒,故意刁難他的美人。

但他沒有說,自己若是解釋,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於是雲姝繼續保持著緘默。

“麗嬪是天真爛漫了些,比不得皇後守規矩,”楊珩放下了筷子,“她初來乍到,皇後就不必跟她計較了吧?”

因伺候著他用膳,兩人挨得有些近。

雲姝能聞到一陣陣龍涎香,那是她曾經最為熟悉的味道,在她還是皇子妃,而楊珩隻是不受寵的皇子,他為了獲得雲家的支持,不得不與自己夜夜相伴時,雲姝便熟悉了這個味道。

察覺到楊珩的目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雲姝想著,這大概又成了自己嫉妒的實證了吧?

“臣妾作為後宮之首,自是要不偏不倚。”

楊珩對她的回答似乎也不意外,涼薄的目光在雲姝手上的玉扳指上一掃而過,用宮人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嘴,他長得本就俊美,做這個動作更是優雅養眼。

那白玉扳指是皇後月事的提示。

他起了身,李公公了然,高聲向外喊:“起駕!”

鳳儀宮再次烏泱泱跪倒一片:“恭送皇上!”

待他走後,雲姝命宮人將桌上的飯菜撤了,方才一件件戴上的發飾,又得一件件地卸下。

不多時,出去打探消息的順德回來了,看著正在取耳環的皇後,猶豫了一陣才開口:“皇上……去了麗嬪娘娘殿裡。”

他怕皇後會傷心,誰想娘娘聽了以後,甚至眉頭都沒有皺,隻是淡淡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順德也聽過一些傳聞的,皇後在很久以前,久到她的姐姐還在世時,便對皇上情根深種了。

但他們皇後性子太淡了,遇著了委屈不會說,對皇上的心意更是表現不出來,不會撒嬌,不會告狀,這可如何是好。順德心裡著急。

皇上在鳳儀宮與皇後不歡而散,留宿麗嬪那裡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

第二日雲姝給太後請安時,上方的平身久久未響起。

如今已經深秋,她身上正來著月事,地上的涼氣仿佛在一股股往身體裡鑽,腹部有些疼痛,腰更是酸得厲害。

但她低著頭,沒吭一聲。

屋裡沒有外人,這是太後給她留的顏麵。她對雲姝再不滿,也不能丟了雲家的臉,不能丟了皇後的威嚴。

太後是雲姝的姑母,這也是楊珩昨日沒有直接興師問罪的原因。

當年雲太後膝下隻有一女,選擇了無依無靠的楊珩扶持,心照不宣的條件是後位必須是雲家的。

無論是誰,隻要姓雲便可。

一開始是雲姝的姐姐,如今是她。

“你嫁給皇上也五年了,這肚子,還不打算有動靜嗎?”太後終於出聲了,她說得很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

先皇防雲家防得厲害,她能鬥贏了先皇,鬥贏了一眾皇子,將楊珩扶持了上去,自是有手段的。

隻是懷孕哪裡是一個人的事情。

雲姝也不辯解,垂眸認錯:“臣妾知錯。”

太後眉頭蹙起。她這個侄女,向來如此,不會辯解,不會訴苦,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連她看著都喜不起來,如何讓楊珩喜歡?

若是雲荼還在……

想到另一個被培養得完美無缺的侄女,她心裡又是一陣惱:“你但凡學一學你姐姐的善解人意、溫柔大方,也不至於與皇帝的關係如此僵。整日冷著臉,哪個男人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