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1 / 2)

雲姝有兩個月未召見顧淮安了。她就像是在強迫自己戒掉某種癮,故意不去想不去看。

可在看到顧淮安的那一刻,被思念反噬的情感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他看著似乎又清瘦了些,一走進,那草藥的味道隱隱傳來,聞著那清爽中的絲絲苦澀,雲姝呼吸有一瞬間的停頓。

“臣參見皇後娘娘。”

顧淮安的聲音動作俱是恭恭敬敬,他往日自然也是恭敬的,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言親近,像是關愛妹妹的兄長。如今,那聲音裡多了一份誠惶誠恐,無形地將兩人的距離劃分開來。

兩月不見,就生疏至此嗎?

雲姝心口一窒,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一如既往地回應:“顧太醫免禮。”

顧淮安起身了,頭沒抬,怕眼中的情緒泄露。

其實一開始,他還會努力往好的理由上想,許是皇後娘娘想見見其他人的醫術,許是真的心情不好。然而一連兩個月,他怎麼能不明白,她是真的沒打算用自己了。

她是皇後,有絕對的權利來決定誰診脈,不想要誰。自己有什麼資格質疑?

明明是這樣想的,可胸口就像是壓著一塊石頭,無法疏解的鬱結讓他兩個月來寢食難安、魂不守舍。

為什麼?他也不明白。

在他心底,雲姝還是那個需要他嗬護的妹妹,這後宮之中,詭譎多變,他也隻是想儘自己一份力來幫她。

顧淮安不會去想太複雜的問題,可現在,他的腦子與心,都被複雜的感情占據著,無法言喻的失落,與真的被她放棄的惶恐。

因為無法確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此刻的他顯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又惹皇後不快了。

“皇後娘娘身體如何不適?”

她沒有回答,倒是順德趕緊說了:“皇後娘娘頭痛得厲害,興許是這炭火的緣故。”

“冬季門窗也需常開通風……”

他開始跟順德交代,明明雲姝才是患者,但他未再與雲姝有過交流。

順德小心翼翼觀察了皇後娘娘好幾次,見她好像並沒有在意顧太醫的失禮。

末了,顧淮安要寫一些花茶給她清腦。

他寫了兩味,筆尖頓了頓,在心裡做了一番鬥爭後才問出口:“皇後娘娘近來食欲如何?夜裡睡眠如何?”

他還是沒忍住關心,以前雲姝時常會吃一些安神的藥的,她夜間易醒。

這一抬頭,顧淮安發現了雲姝在盯著自己的手看,聽到自己問話才抬眸看過來,清冷的眸光,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而後一臉認真作答:“尚可。”

顧淮安心像是被什麼波動了一下,急忙又低下了頭。

可是想到雲姝在盯著自己的手看,他手指動了動,有些不知道怎麼握筆了,莫名地臉熱。

以往,明明也沒這樣過的。

他讓自己靜下來心來,將方子寫下去。

雲姝看著他握筆的姿勢換了又換,骨節分明的手指不安地動著,眼裡笑意一閃而過,這小心著又忍不住關心的模樣到底還是沒變。然而,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臉上笑意收斂了一些。

“良妃最近召你看診了?”

顧淮安聽不出她的情緒,隻一五一十回答:“是,是關於皇嗣一事。”

看來是楊珩那邊有動作了,她想起了雲丞相說的他可能不孕。這其中關係錯雜,眼前這個人顯然並不懂,雲姝不想顧淮安卷進來。

“之前不是在給本宮尋方子嗎?良妃那邊本宮會去說的,你就不必去了。”

是的,顧淮安之前就在給雲姝尋著能讓她儘快懷孕的方子,如今聽她這麼說,心像是被紮了一下,刺痛,又因為太過迅速,讓人幾乎覺著是錯覺。

他還提著筆,半天沒動。

雲姝這次沒察覺到他的情緒,又問了句:“蘭婕妤那邊,也常常召你吧?”

顧淮安麵色一僵。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他畢竟隻是太醫,宮裡的都是主子,誰召他,也由不得他自己。

汀蘭想的也簡單,這後宮之中,想要立穩,少不得一些人脈,而曾經的未婚夫,無疑也可以成為一枚很好的棋子。

她也把握好了分寸,想著說不定還能刺激楊珩嫉妒。

“皇後……”

“顧太醫……”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顧淮安自然是停下來等雲姝說。

他這會兒坐著,雲姝卻是站立在另一邊,他們隔著整張桌子的距離,顧淮安看不到雲姝衣袖下微動的手指。他隻聽到雲姝頓了頓,而後問他。

“有沒有想過,離開皇宮?”

毛筆上的墨,因長時間的懸掛掉了一滴下來。

顧淮安明顯地呆愣下來了,沉默了好半晌後,他突然放下筆,撩起衣擺就跪了下來。

“臣罪該萬死。”

他這兩個月已經想了無數次自己是哪裡做錯了,雖然得不到確切的答案,但她肯定是不高興了才想自己趕走。

顧淮安不得不急忙地再次反思。

是因為汀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