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睛眯了眯: "雲姝,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姝沒興致陪他再演這樣的戲,徑直坐到了一邊: "沒什麼意思,臣妾今日身體不適,不能侍奉皇上,皇上請回吧。"
“嗬,”楊珩冷笑出聲,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怎麼?現在就不裝了嗎?"
雲姝的臉上是比平日裡的疏離更冷的冷漠: “既然你我都已經心知肚明了,何必再演戲?皇上不也是如此嗎?現在也不裝了?您對蘭婕妤如此絕情,臣妾倒是想問問了,您愛過雲荼嗎?"
提到雲荼的名字,她才猛然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楊珩,自然沒有錯過那一瞬間的錯愕,她也冷笑: "原來如此,皇上演技可真是好,連臣妾都被騙了這麼多年。"
更彆提她那傻子一樣的姐姐。
對楊珩的厭惡,在這一刻幾乎到達了頂點。
楊珩原以為他已經接受了最壞的狀況,但當看到雲姝厭惡的眼神時,腦子裡理智的那根弦瞬間崩斷。
他用力地拽過雲姝的手,用不容反抗的力度,讓她看著自己。
“你憑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明明是你私通外男,是你水性楊花,你膽敢喜歡彆人?你就不怕……"
雲姝冷笑地打斷了他: “怕什麼?怕您誅臣妾九族?臣妾還真不怕,隻是皇上您做得到嗎?”她當真是一點也不願偽裝了。
將她的厭惡,她的冷漠,毫不在意地全部展示給了自己。
楊珩看著自己還纏著繃帶的手,那還是雲姝包紮的,他今日來,原本就是打算再讓她給自己換藥的。怎麼能……怎麼能突然這樣對他呢?他這才發現,原來,連曾經的敷衍偽裝,如今都成了奢求。
就因為猜到了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突然想起了李公公的話。"好,雲家你不在乎,顧家呢?你就不怕……"
“怕你殺了顧淮安?怕你滅了顧家?”雲姝完全沒有楊珩想象中的驚慌失措,仍舊一派從容,"皇上,您儘可以這麼做。不對,您已經這麼做了吧?"
她笑了出來,眼裡滿是決絕: “顧淮安生,我生。顧淮安死,我死。
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就當是我欠了他,欠了顧家。但是再多的,我做不到。"
跟楊珩想的不一樣。
雲姝根本不接受威脅,也不會委曲求全,她寧願死。
他原本以為,如果雲姝為了顧家跟他求饒,他該會被嫉妒折磨得失去理智。可是當她完全不受任何製約時,楊珩心裡的恐懼,卻比嫉妒更盛。他好像,完全抓不住這個人了。
“你在用死威脅我嗎?”
"如果能威脅到,那便當是這樣吧。"
交出了自己心的人,完全處在了下風。麵對伶牙俐齒的雲姝,楊珩發現自己毫無辦法。“你不在乎顧家了嗎?”"活著自然會在意,那就隻好去死了。"
楊珩看清楚了,雲姝眼裡的死意,完全不做假。
他甚至開始後悔了,如果手下人真的殺了顧淮安,雲姝會不會真的跟著去。
“雲姝……”他的聲音開始放軟。
雲姝冷漠地彆開了頭: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已經冷靜下來了。
折騰了這麼久,煎熬了這麼久。如果真的是自己連累了顧淮安,連累了顧家,那此生,就到此為止吧。
她累了,不想再帶著這樣的血債活下去。
有了這樣的決定,她於是變得異常冷靜,隻是安心等著唐旭的消息。
身邊安靜了很久很久,直到楊珩終於再次開口。
“明明,是你先說愛我的,是你對雲荼,說你愛我的。”
他跌坐在了雲姝的腳邊,想起那句自己再也沒聽過的“我喜歡楊珩”,瞬間紅了眼眶。
他彼時的悸動與溫暖,如今看來,多像是一個笑話。
“愛你?""雲姝垂眸看他,眼裡帶著輕蔑, ”你知不知道,每次跟你躺在同一張床上,我有多惡心。每次你牽了我的手,我需要洗多久。每次……"
咚得一聲聲響,讓雲姝愣神之間忘了說下去。
麵前是楊珩將匕首,狠狠地插進了桌子上。
"彆說了,"他渾身都散發著冰冷,像是聽到了多不願接受的事情, “彆再說了。"不要連他唯一得
到過的,和那些美好的回憶都剝奪。"雲姝,"他低聲哀求, "幫我的手換藥,好不好?"
雲姝覺著他簡直可笑,雖然沒有再刺激他了。卻徑直起身離開了。屋裡一片寂靜。
曾經離得最近的兩個人,卻像是隔著最遠的距離。
五年的夫妻情分,明明最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即使再恨雲家,在楊珩的設想裡,最後都是要留下她的。
隻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走到了如此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