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我不舍得打斷你的腿綁起來，就自己斷了。"雲姝冷眸看了他一眼。
唐旭利落地認了錯：“我說笑的。”隻是微微轉頭的動作，掩去了眼裡的情緒。
他細細看著那雙暫時不能動彈的腿。其實……他真的有想過的。在尋她的這幾年裡，不止一次地設想過。
打斷她的腿，把她禁錮在身邊，哪裡也去不了。可是……還是舍不得啊。一看到她，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就都舍不得做了。
也還好沒做。
所以自己現在才有這樣……讓她心甘情願留下來的機會。
傷筋動骨自然是要靜養的，饒是雲姝原本就不愛動，也在床上躺得有些厭煩的。這日她聽到外麵有喧鬨聲，停下了手裡剝橘子的動作。
"靜檀，去看看怎麼了?"
靜檀應了一聲便去了外麵，沒一會兒後，回來與雲姝稟告：“夫人，是唐夫人呢。說是要見您。"
見她做什麼?
唐氏應該也是被唐大人叮囑過了，幾乎沒有來找過雲姝。但床上躺著無趣的雲姝想了想還是讓靜檀去叫她進來了。"雲姝。"一進來，那唐氏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你是個明事理的，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
她人還沒靠近，就被靜檀攔住了： “唐夫人，您還是就在這裡說吧。”唐氏的哭聲哽了一下，委屈地看了一眼雲姝，最後隻能就站在那裡了。
“那日你摔下高台的事情，千錯萬錯是我的錯，我沒看好你，沒有仔細檢查過那欄杆。但是…….但是我絕對不會有害你的心思啊!我害你做什麼?我也沒有好處啊是不是?"
雲姝覺著奇怪： “我也未說是你害我。”
聽她這麼說，唐氏差點又要流淚了。
"你在屋裡養著，興許是不知道。唐旭他……他這幾日，是把家裡攪得雞犬不寧。"雲姝便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聽她哭訴唐旭是怎的把家裡鬨得天翻地覆。
家裡的下人都被挨個排查過了，更彆說當天在場的，更是被帶去審問了一次又一次。連著當天一起聽戲的唐父的其他侍妾，也是恨不得掉一層皮。
唐氏哭哭啼啼地抹著眼汩： “他就是覺著我故意害你呢!我怎麼能做出那種事呢?你看看他，這是查不出點問題誓不罷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雲姝啊，你可得管管他。"
連唐父每次看她被盤問，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她左思右想，也就隻有雲姝能管他了。
大約是床上躺得著實是太無趣了，雲姝聽著竟然覺著有幾分意思，還願意跟她多說幾句。
"唐旭也不是無緣無故懷疑彆人的人，他這樣，想來也是有原因的吧。"
聽她這竟然是在維護唐旭，唐氏眨了眨眼睛。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跟她說雲姝可討厭唐旭了。
她有些心虛地轉開了視線，好半晌，才突然拍了拍自己嘴。
"這也怪我!怪我多了嘴。"她也不敢看雲姝， "那日，你沒來之前，我也就是抱怨了兩句，真的就隻是抱怨一下而已。"
雲姝嗯了一聲，又問了句： "抱怨了什麼?""那個……就是說……你天天往外麵跑。"
其實唐氏真的是隨口一說的，戲謔哪有成了親的女子，天天不落家的。怕是隻有斷了腿才能老實安分。
誰能想到呢?雲姝還
真就摔斷了腿。
誰也不知是哪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就去告了狀，好了，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唐旭已經在家裡不知道折騰多久了。
唐氏每日頭都是疼的。
她話說得語焉不詳，雲姝猜到了她大概是說了不好的話。
唐旭這倒像是在給自己出氣。
"他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雲姝把最後一個瓜子嗑完後，一邊擦手，一邊淡淡說道， “唐夫人若真是什麼都沒做，唐旭必然不會無中生有的。"
這跟唐氏想得完全不一樣，這倆人不是不對付嗎?怎麼?怎麼突然還幫著唐旭說話了?雲姝往靜檀那邊看了一眼，靜檀心領神會。
"唐夫人，我家夫人這病得靜養。若是還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吧。"
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唐氏原本也是心虛的，自然是不敢再糾纏，說了幾句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說是這麼說，唐旭回來後，雲姝還是問了。
"不是唐夫人動的手腳。"
當時唐氏那驚慌、惶恐又著急的表情，可做不得一絲假。
“查查也沒壞處，"唐旭坐在床邊，對於雲姝的任何事情，自然都不能馬虎， "萬一真有奸人，不捉出來，以後都是隱患。"
"況且……”他摸著雲姝的手指玩， “這麼一來，她也不敢再說那些混賬話了。"果真還是為了她出氣的。
“適可而止就行了。”她抽回了手， "我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你做。"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正經地提出要求，唐旭掩下眼裡的那一抹雀躍： "你說。"“我還需要一個侍女。”
雲姝腿不能動以後，做什麼都不太方便。靜檀到底是柔弱女子，伺候她也很吃力。“要什麼樣的?”
雲姝想了想： "要……力氣大一點的，長得也高一點吧。話少一點，聰明一點。"這樣照顧她方便一些。
力氣大的女孩子應該很難找，但唐旭是絕不會讓男子貼身伺候自己的。她自己也不願。罷了，如果是唐旭，應該能找到吧。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說，想了
想大概就這些也沒什麼補充的，正要說好了，抬頭就見他幽深的目光盯著自己，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聽見了嗎?"
唐旭笑： “娘子的吩咐，我當然聽見了。倒確實，有個合適的人選。”
聽他這麼說，雲姝才放心。
又說了句謝謝。
唐旭其實不喜歡聽她說謝謝。可是他的雲姝，實在是怎麼樣都太好看了。認真思索的時候，瞪自己的時候，也包括帶著一絲不好意思說謝謝的時候，都讓他的心在融化。
雲姝想著唐旭既然說有合適的人選，依著他的效率，該很快就來了。結果幾日過去都是沒影，反倒是他自己，這幾日以後，每日除了上朝，就整日陪著她。
因為這些日子起得晚了一些，以至於雲姝每日一睜開眼他就已經在了。"怎麼了?"唐旭扶她坐起來後，覺著她似乎是歎了氣， "哪裡不舒服嗎?"“你近日這麼閒嗎?”雲姝有些擔心自己兒子的朝政，"不需要處理事務嗎?""有人呢。""你不在，他們會不會欺負雲霖?"
唐旭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氣她隻擔心她那個寶貝兒子，還是高興她對自己有著這樣的信任。
“我是不在那，又不是死了。”他想咬一咬女人剛睡醒微微發紅的臉蛋，被她躲了過去，也隻能放棄了。
"今天要不要出去轉轉?"
"我的侍女呢?"
兩人一起開口。
兩人互相看著好一會兒，雲姝突然明白了。
"你說的那個人選，不會是你自己吧?"
“個子高，力氣大，話少。”唐旭笑， “還有比我更合適的嗎?而且……你也不用去適應彆人了。"
雲姝原本就不喜歡跟人親密接觸的，唐旭才不想她去適應彆人。
女人也不行。
就知道…
"可我要的是侍女。"
"侍女?"
"嗯。
聽她這麼說，唐旭沉默片刻後在她額頭上輕輕親
了一下。
"等等我。"
雲姝看著他就這麼出去了，心裡也有疑惑，總不可能是真的去找侍女了吧?唐旭出去的時間有些長，以至於雲姝都拿過一邊的書看了，他才終於回來。這一進來，就把雲姝手裡的書都驚掉了。
這個八尺男兒，竟然去換了一身女裝。都說美到了極致的人是雌雄莫辨的，即使是唐旭的五官並不女氣，反而棱角分明地帶著淩厲，可做女子裝扮，那張臉竟然並不違和。
違和的是身材，平日裡男裝穿得寬肩窄腰，這會兒卻是顯壯了。不倫不類的裝扮，讓雲姝愣了一下後就轉過了頭強忍笑意。
關鍵是唐旭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讓她到底是沒忍住，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實在是想笑。這人怎麼想的啊?穿個女裝就是侍女了嗎?可不知為何，她卻湧上很久沒有過的開懷。正背著臉偷偷笑著，雲姝突然被人轉過了身子。
"耍賴。"麵前還是女裝的唐旭，卻沒有了剛剛無地自容的窘迫，隻是盯著她還帶著笑意的臉，“明明是我逗笑的，卻不給我看。”
雲姝愣了愣。
卻見他似乎變得愉悅了，伸出手，戳戳自己的臉頰。"好久沒有看見了，我的小梨渦。"
磕砂得雲姝的笑容已經慢慢淡下去了，打開了他的手： “你好好說話。”唐旭還不甘心想再看看： "你再笑一下。"
“不想笑了。”
"夫人。"他們正說著，突然傳來靜檀的聲音。雲姝一愣，下意識把唐旭按到了自己懷裡，擋住了臉。進來的靜檀在看到床上的兩個人時，也是愣了愣。
“夫人，將……”將軍?
雲姝一手按著唐旭的頭，麵上裝著淡定： “什麼事?”
"剛才有下人說，不知道什麼……"人進來了，靜檀說得吞吞吐吐，所以那是將軍嗎?夫妻倆在玩什麼?
“下去吧。”雲姝也沒多說，徑直下令了。
靜檀不敢多待，慌忙下去了。
雲姝這才鬆開了手，可是唐旭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還窩在她的懷裡。
這小鳥依人的動作讓五大三粗的人來做，實在是沒什麼美感。
雲
姝揪了揪他綁起來的頭發。
"你這是乾什麼呢?"
"侍女，"唐旭盯著她看， "侍也有了，女也有了。""去換回來，讓下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唐旭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的臉麵，心裡被暖意填滿。“那你還要不要侍女?”
雲姝拿他沒轍了。
"不要了，就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