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倏然驚醒,將發散出去了的思緒歸攏回來。
偌大的琴房裡響起了低沉的聲音:“以後不要這麼喊我。”
這句話落地之後,肉眼可見的,少年原本如常的麵色變得蒼白,那眼眸清澈依舊的,可是有無儘的錯愕與震驚劃過,緊接著,化作了難以言喻的悲傷與黯然。
少年淡色的嘴唇動了動,他輕輕的咬住了唇珠,到底……還是沒有說得出話來。
顧沉將他的變化儘收於眼底,說不出的憐惜,心底深處亦是輕輕的笑了笑,轉變了口氣。
他說:“以後該叫我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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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藏於前一刻和平表象下的現實被挑了出來,顧沉的話語無異於某種明顯的暗示。
從哥哥到大哥,已經不再是唯一的兄長……
然而無論如何,都比那要將人打入地獄深淵中的上一句話要好了。前一刻仿佛已經被宣判了死刑,下一刻告訴他,雖然那並不是玩笑……可或許還有某種求生的機會。
阿鴆的眼睛驟然變得明亮,緊接著,又有一些惴惴,又有一些不安。混沌的大腦根本理不出來什麼思緒,他求助似的望向了自己的兄長,望著顧沉深峻的麵容以及沉靜的眼睛,仿佛想要從中尋求什麼讓自己心安的力量。
咬住唇珠的動作漸漸鬆開,他動了動,卻吐不出什麼音節,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樣。下一刻,他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闊步朝著自己走來。
“……哥哥。”阿鴆不由自主道,服從於潛意識的,像從前千百次那樣,如此稱呼著自己的兄長。
“噓。”顧沉的一根手指落到了他的唇|瓣上,“乖一點,彆再這麼說了,你二哥今天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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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仿佛蘊含著什麼奇特的魔力,事實上,或許隻是其中某一個詞語。
阿鴆原本就算不得鎮定的身體漸漸顫抖起來,顧沉甚至看見了那纖長的眼睫不住顫動。他聽到少年開口,聲音低低的,輕輕的:“……我是不是該搬出去了?”
那樣顫抖的樣子看上去分外的單薄與柔弱,就好像一隻狂風中的蝴蝶,找不到依靠的地方,下一刻就會被吹碎。
顧沉禁不住抬起了手,輕輕地撫過了少年細膩的麵頰,手掌似乎是不經意的劃過了柔軟的唇|瓣。他的手遮蓋住了少年的眼睫,纖長的眼睫似乎是有一些不安,輕輕地顫著,劃過了他的掌心,酥酥的,癢癢的。
顧沉眸子裡的顏色暗了一分,然而唯一的觀眾被他遮蔽住了視線,半點端倪也不曾發現。
削薄的唇邊不自覺漾起了一絲笑意,顧沉眸色暗沉,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卻藏有一種深深的、不易察覺的顫栗。
顧沉道:“不要怕,阿鴆,哥哥永遠都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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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大漠狂沙,鐵馬冰河,阿鴆這一次蘇醒後,發現自己又置身於現代的世界。過去的記憶零零碎碎的進入了腦海,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顧鴆。
顧家豪門望族,家大業大,而顧鴆作為顧家最小的孩子,自然是千嬌萬寵,無憂無慮的長大。顧鴆出生的時候,上麵已經有一位哥哥,顧沉。顧沉容貌脾性都十分肖似於顧父,小小年紀已經大放光彩,顧家都意屬於顧沉作為接班人,因此對於顧鴆,自然而然的寬容許多。
顧鴆作為幼子,父親威嚴而不失慈愛,母親美麗而溫柔可親,唯一的兄長更是疼他疼的跟眼珠子一樣,護短到了極致。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父母和兄長的嗬護中,幾乎沒有經曆過什麼挫折與磨難,就像一株在溫室裡精心培育的花朵。他身前有頂天立地的大樹,身旁有溫暖和煦的陽光,替他遮擋過去了所有的暴風和驟雨。如果可以預想,他大概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當一名出色的演奏家。
現在,溫室被打破了。
是的,很可惜,這一切原本都不屬於他。
一場抱錯了孩子的好戲,在不久前被揭露了出來,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席卷了整個顧家。原來顧鴆並不是顧鴆,他隻不過是千裡之外另一個貧困家庭的孩子而已,而顧家真正的小少爺,因為當年那一場陰差陽錯,流落在外,遭受白眼與苛待長大,吃儘了苦頭。
這個消息被得知後,顧家大為震動,無論是顧父與顧母,幾乎都沒有多做考慮,很快就決定找回他們失落了十幾年的孩子。
而如今,那位流落在外的小少爺,很快就要回來了。
就在前幾天,顧父與顧母親自前往了那個小城市,為此放下了一切事務。
而作為一個冒牌貨的顧鴆……
下場又會如何呢?
彆忘了,今天,就是顧家那位真正的小少爺被接回的日子。
顧家幼子,在他竊取這個位置的十八年後,這個身份原本的主人,終於……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要管前一個故事了
我實在是寫不下去了,完全偏離了構思,一個突兀的存在
先寫一個新的世界改改口味吧,然後我想想上個世界怎麼換,應該會整體替換成一個新的世界
三百六十度猛虎落地平沙落雁式道歉qwq
2019.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