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給宿主丟臉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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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走下樓的時候,就瞧見了花園裡的背影,清瘦的少年隨意的挽起了袖子,坐在畫板前,捏著一根朱紅色的畫筆。
他站在寬闊的露台上,由上往下望著,目光掠過了清新的畫麵,心中微微幾分詫異。在顧琛的印象裡,阿鴆並不怎麼會拿起畫筆的,事實上,於他而言,阿鴆永遠都是與鋼琴有關,那雙漂亮的手似乎終日都落在黑白的琴鍵上,彈出優美動聽的琴聲。
上一世,顧琛並不像眼下這般這麼早回來,他被帶回顧家的時候,阿鴆已經成為了小有名氣的鋼琴手,成天到晚,幾乎大半的時光都泡在了琴房。與阿鴆在鋼琴上的造詣相比,在畫畫上,他的成就要淺薄多了。
顧琛離開了露台,循著小徑,去往了花園。隨著走近,少年的身影漸漸在他眼前清晰了起來。先前隔得有些遠,教他看不清楚阿鴆到底畫的是什麼,隻能夠瞧見青翠的顏色,此刻走近了之後,才發現,阿鴆畫的是遠處的山脈。抬眼可見的景象,被他勾勒在了畫布上,想來畫的是更加早些時候的遠山,因為山體之間,還浮著薄薄的白色雲霧,宛如朦朧的飄帶。
那些亂七八糟的藝術,顧琛其實並不是太懂,在他曾經的生命中連活著都顯得艱難,哪裡還有時間與精力來鑽研這些。但是他總歸被帶回了顧家,總歸不能還一問三不知,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粗鄙淺薄,顧琛曾經很是下了一番苦工,多多少少有一點眼力。
這麼一看,就覺得有一些驚訝。
在他的印象裡,阿鴆的畫工,不過是粗粗的入了門罷了,哪裡能像眼下這樣,隨心所欲,皆成畫卷。這畫上的遠山,比他曾經見過的,實在是好了太多。
他的腳步原本是放的很輕的,但終歸不是無聲無息,還有一些些動靜。
阿鴆忽然回過了頭來,正正對上他眼底未曾褪|去的驚訝。
一見著是他,阿鴆似乎也沒有想到,秀美的麵容上,閃過幾許怔愣。
但是很快,那抹怔愣就逝去了。阿鴆微微仰頭,朝著顧琛露出了笑容:“……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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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這樣淺淺的笑容似乎與他記憶中完全重合了。
阿鴆容貌生的極好,像極了他那個不知廉恥、放|蕩下賤的生母。顧琛沒有辦法否認,他的養母與阿鴆,這一對母子儘管心如蛇蠍,但都生了一脈相承的好皮囊。尤其是阿鴆,十幾年來,養尊處優,金尊玉貴,眉眼笑開的時候,臉上還有暈起兩隻淺淺的小梨渦兒,越發惹人疼愛。
可有誰知道這樣一張美麗的皮囊下麵,藏著一顆凶險惡毒的心呢?
就是憑著這樣天真無辜的神情,憑著這樣溫柔善良的性格,憑著這樣楚楚可憐的相貌……勾的顧沉失魂落魄、神魂顛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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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藏在驚訝之下,半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顧琛按捺下了心緒,就像是當真第一次見到一般,語氣裡有幾分好奇:“你這是在畫畫嗎?”
那其實已經是明知故問了,任誰有眼睛的都能夠看出來,可顧琛瞧上去又有幾分緊張,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話題,努力的提起來。
阿鴆自然是要善解人意的,他怎麼能坐視顧琛變得窘迫呢。
他點了點頭:“……是的呀,今天早上起來,忽然有一些手癢,正好還沒有畫完。”
今早起來以後,顧琛在客廳裡等著,當時阿鴆就耽擱了好些時間沒有下來。顧父不悅的時候,是沈老夫人出聲解的圍,顧琛原本以為隻不過是借口罷了,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遠山如黛,薄霧如絲,顧琛看著眼前還未曾完全完成的畫麵,忍不住細細打量。即使隻是一個半成品,但是畫麵也十分清新恬淡。
顧琛看著畫布,口裡感歎道:“……畫的真好。”
隻是這樣四個字,就讓阿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沒有的,隻不過是隨手塗抹塗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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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顧琛已經走到了這邊來,阿鴆也沒有辦法畫下去,便直接收起了畫筆。原本畫畫就講究專注,需要靜下心,最忌諱旁邊有人打擾。一開始,他的確是畫的好好的,但是聽到了顧琛的腳步聲,還有那些無法忽視的眼神,已經教他從那種合一的狀態裡打斷了出來。
但是要讓阿鴆開口,趕走顧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不要說顧鴆的性格原本就不是這樣,單單是看著顧琛,阿鴆就感受到了胸腔裡蔓延著的一絲絲微弱的歉意。
此刻顧琛就站在他的麵前,他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眼前的這個人在過去的日子裡過的並不好。顧琛的五官無疑是英俊的,繼承了顧家人一貫的特征,但是他太消瘦了,阿鴆與他同齡,看看自己再看看顧琛,心中立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升了起來。
原本應該蒼白消瘦的這個人,是他。
但他活得好好的,還有閒情逸致抱著畫板,勾勒勾勒塗抹塗抹。
這原本應該是顧琛的生活。
阿鴆做不到完全坦然,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內疚一直在胸腔中蔓延。
顧琛想要做什麼,他大概都會竭儘自己的全力去達成,更不要說,此刻隻是問他手裡這一幅尚未完成的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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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似乎對畫畫一竅不通,七零八散的問了許多問題出來,阿鴆無不是耐心的解釋了,從自己的畫畫,到地上散落著的那些畫具。他控製著自己的詞語,想要自己做的解釋聽上去更加淺白一些,果然顧琛不住點頭。
阿鴆注意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絲羨豔。顧琛的目光落在畫布上、畫筆上,一直都沒有挪開。
“……原來有這麼多的講究。”顧琛感歎道。
“要試試嗎?”阿鴆看著他,忽然間笑了起來,“隻是聽,不上手,是感受不了那麼多的。”
顧琛搖了搖頭,隻說:“阿鴆,你畫的真好看。”
不知道為什麼又回到了這個地方來。
阿鴆搖頭:“我隻是粗粗入門而已,學了個皮毛罷了,真的要說厲害,那還是外婆……你是沒有見過外婆的作品。”
那位滿頭銀絲卻端莊優雅的沈老夫人。
顧琛好奇道:“……外婆是畫家嗎?”
阿鴆點頭,解釋道:“是的,我的啟蒙,就是跟著外婆學的。”
這句話並不是他胡亂說的,蘇醒的記憶裡告訴他,顧鴆就是跟著沈老夫人入了門,沈老夫人滿心想著他繼承自己的衣缽,結果顧鴆學了兩年,畫筆一丟,沉迷上鋼琴去了。雖然說都是藝術,但總歸是不同的形式。當初還惹得沈老夫人歎息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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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完這句話以後,阿鴆看到,顧琛眼底的羨豔變得更濃了。
儘管顧琛極力想要掩藏起來,口裡說話也拒絕了來嘗試,可阿鴆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心跳,感覺到了他的心思……顧琛,分明也是很想要試一試的。
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場意外,真正跟著沈老夫人啟蒙的人,應當是顧琛吧?
阿鴆心裡有一點點發酸,他看著顧琛的這個樣子,完全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忽視。他小聲說:“二哥,你想跟著外婆學畫畫嗎?”
顧琛似乎怔愣了一瞬,終於搖頭,笑著說:“阿鴆,我隻是隨口問問罷了,並不想學。”
阿鴆看著他,一句話脫口而出:“可是我看著你的樣子,並不是不想學!”
顧琛好像沒有想到他挑明了出來,神情變得有些僵硬,唇邊的笑容也淡了。
但是這讓阿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說:“你告訴外婆,不對,我這就去告訴外婆……她一定很願意你跟著她啟蒙的。”
說乾就乾,阿鴆立刻站了起來,看樣子就要朝著主樓走。顧琛心裡一動,伸出手按住了阿鴆。他用出來的力氣並不大,如果阿鴆去意不停,大概會把他撞的一個趔趄。
但是阿鴆卻停下來了,滿眼都是疑惑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顧琛從阿鴆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如此的瘦弱與單薄。
顧琛他微微抿唇,似乎很是艱難的說:“……我什麼也不會,就不要了白費功夫了,阿鴆。”
那語氣聽上去竟是有幾分黯然的。
阿鴆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腦海裡浮現過了一個猜測,越發的肯定。顧琛大概是不想要把這一麵暴|露在親人長輩的麵前吧,他竭力想要在所有人的麵前,展現出最好的自己。雖然顧琛看上去很是鎮定,但想來他心中的惶恐與忐忑不會比自己少。
這樣想著,阿鴆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了。
他看著顧琛,一個念頭倏忽間冒出來,越發難以控製。他禁不住淺淺的笑了,眼眸明亮:“我可以教你的呀,二哥,隻要你不嫌棄我水平就好了。”
顧琛似乎愣了一下,嘴唇微微抿著:“我……”
阿鴆認真的看著他:“我沒有開玩笑的,你真的不想試一試嗎?”
顧琛張了張口,沒有說出來拒絕的話。
——那就是願意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白蓮pk白蓮,讓我寫的痛苦萬分qwq
2019.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