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蘇,我是因為昨晚做了噩夢,今日才起晚了....人剛睡醒之時,難免會有些顧不周全......】
剛睡醒的人,說話總有幾分低低的沙啞,楚嬈的聲音本就細軟,加之是隔著一層榆木窗傳來,像極了撒嬌時的嗡嗡聲。
屋外的院子中,祁蘇心下疑惑,楚嬈突然與他解釋這些作甚。
四九低了半天的腦袋,心想:如此明顯,公子這麼聰慧,應該不會聽不出來,可若是聽出來了,怎麼半天沒回一句,教他這個旁人聽了都有些窘迫。
他偷偷抬頭,見祁蘇眉頭攏著,試探道:“公子,夫人麵子可真薄啊。”
祁蘇側過身,對上四九,語氣清冷,“為何這麼說?”
果然公子不懂女人心思,幸好自己多嘴問一句,不然等夫人生了氣,公子都不知道由頭。
四九良苦用心地裝作不經意提點道:“公子,夫人起的晚,還教公子看到了她剛起的樣子麼,小的猜夫人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要說夫人方才的樣子,還真有些不像個閨秀淑女,不過這話四九可不敢說出來。
“既是在家中,有何不可。”
四九無奈地乾笑兩聲,“俗話說的好啊,女為悅己者容,自古女子最重的便是容貌,尤其夫人還是在您的麵前,哎呀,反正,您就關心安慰兩句嘛。”
四九看著祁蘇才舒展的眉頭複又攏起,等了半天,祁蘇還是沒開口,他也不敢再多說話,重低下頭去,安安分分地呆著。
也是,公子的性子,哪裡能懂女子的心思,更不用說再做安慰人的事。
【我知道,剛才狼狽極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窗欞處傳來的最後一句,與一開始的急切語氣不同,這句話似乎更輕了些,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還隱隱帶上了哭腔。
祁蘇抬起頭,視線掠向那開了一小條縫的窗牖,背光的地方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身影,窗邊的女子一副低著頭的可憐模樣。
難道真如四九所說,明明是這麼小的事,她也要不高興麼。
自辰時而來,等了這兩個時辰,祁蘇都沒有覺得什麼不妥,可就在方才,楚嬈回了房門,那些‘自言自語’之後,他莫名開始覺得有些悶塞。
祁蘇長袖中的手勢一收,瞥了低著頭的四九一眼,再看向窗牖時,薄唇終於抿開清冷的弧度,
“你昨夜的噩夢,是什麼。”
***
去大房必然要穿過落蔭道,楚嬈走在祁蘇的身後,不遠不近地隔著三尺遠。
就因著他那句話,直到後來換好了衣衫,雲珠進來替她梳頭時,楚嬈都有些懵。
難道祁蘇是真的,聽不出她說的那些不過是隨口胡謅的嗎。
慌忙之中找的亂七八糟的借口,偏偏他還這麼認真的聽,莫不是因為關心她?
“我才不稀罕他關心我,到時候更討厭我,休了正好呢。”楚嬈低聲嘟囔,仿佛已經忘了是誰方才因為被瞧了沒梳洗的模樣,那急的口不擇言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
祁蘇突然停下腳步,清越低沉的嗓音傳來,楚嬈一個沒停穩,差點撞在他身上。
“沒,沒有啊。”楚嬈硬生生咽下了最後一個呢字。
祁蘇回過頭,抵拳輕咳一聲,曳帶的長袖不經意地拂過了楚嬈的手背,“想不起,就彆想了。”
“嗯?”
“噩夢隻是虛枉,不用介懷。”
“祁蘇,我其實,我沒有——”楚嬈沒想到祁蘇會說這些,心裡說不出有些慚愧,這明明就是自己起不來編的謊話罷了,哪有人像他這般能當真的,還關心她。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