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姓侯作為皇帝親賜的身份, 對平民應當是莫大的榮光, 但於祁蘇, 隻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名頭。
是以常人以為最重要的受封之日,祁蘇未曾覺得如何不尋常, 過去四年,也從來沒在此日慶賀。
但讓眾人奇怪的是,今年,他們竟然都收到了清陵侯派發的帖子, 還是僅僅一日前。
這讓大家很受寵若驚。
難道這個冷清清的侯爺終於開竅, 要走仕途?他們還聽到風聲,說是清陵侯進了趟宮宴, 得老皇帝親自交談,或許就是為以後在作打算!
如此一來,送禮之人不但綿綿不絕,還比以往更滿懷期待, 人手一封帖子地走進祁家。
祁宅屋多院大, 比之侯府寬敞, 來的人再多, 安置下來也是綽綽有餘。
有徐翁帶頭安排,茶席自然辦的妥帖,但祁蘇卻一直未出現。
基於祁蘇素來的作風, 賓客們渾不在意,他對誰都如此疏冷,反而也就沒人會覺得偏頗不適, 一個個還越發上趕子笑盈盈的。
“哎,你聽說了沒,長樂公主今日也會來。”一個尚書府的家臣說道。
“不會吧,上次禦宴,侯爺對公主那般冷淡,公主還沒放棄?”太常寺少卿的屬下低聲表示不信。
“誰說不是呢,我是沒見過侯爺,當真長得猶如神仙,能讓咱們公主記掛這麼些年?”
“哈哈哈哈。”
這句玩笑話惹得周圍賓客聽了紛紛大笑,反正今日總有機會見到,不急於一時。
就在大家談笑風聲之際,外頭一聲高呼,“長樂公主到”。
留在祁家院子裡休息吃茶的送禮的人們紛紛起身,沒想到,出了名的嬌蠻的公主,還真咽下了那口氣,跑過來祝賀。
往院門口看去,前後各擁著兩列軒昂衛兵,長樂公主的排場不可謂不大。
她一身綢綬藕絲緞裙,外罩淺色披風,頭點火紅珠釵,容色光彩照人,不是江南女子的明豔嬌婉,卻彆有一番滋味。
長樂睥睨院內眾人,還有他們手上在她看來頗為寒酸的禮品,譏笑一聲拍了拍手,侍女紅袖便捧著一個裝飾精美的木匣,垂頭走至她身側。
“祁蘇人呢,我要將禮物親自送給他。”
“公主,不如由老奴代勞轉交給公子。”徐翁適時上前,屈身行禮。
“你算什麼東西,這禮物貴重的很,本宮要親自交給祁蘇。”
徐翁聞言麵色不變,不卑不亢,“公子在陪夫人用早膳,既然公主想等,那便慢慢等。”
“.....”
長樂心情反複,聽他這麼說,臉色頓時黑沉,但總不能讓衛兵衝進去把祁蘇抓出來,最後也隻得尋了上座,不甘心地同眾人一齊等。
不多時,內院有了動靜。
賓客們對祁蘇一向好奇,當然翹首巴望,長樂雖然表麵裝的無謂,但視線時不時地飄向遠處。
“侯爺來了!來了!”
“哪兒呢,哪兒?”某人尋不到,急著拉著身邊的同僚問。
“那兒呀!”
那人抬目,順著指的方向看去,的確有一俊秀男子信步走出。
眾人不禁看呆,他們之中大都從未見過祁蘇,但也聽說過美名,然而萬分沒想到,竟是真的是這般俊秀如謫仙的男子。
月色的對襟素襦袍長及足,身量頎長挺括,高挑秀雅,韻致的雪色雲紋滾邊與白玉發冠珠璧交輝,眸色淡如琥珀,高鼻薄唇,風流無儘。
這氣質說是出生商賈都無人信,分明就是世家的清冷孤高的貴公子。
再看他身側一並款步而來的女子,黛眉開嬌,雪膚花貌,笑起來眉眼彎彎含嬌帶俏,媚態天成。
這一冷一嬈,宛然一對璧人。
難怪啊難怪,清陵侯素來對長樂公主冷淡至極,原來是因家中已經有個如此美眷,真是羨煞在場的男子。
祁蘇和楚嬈不多時便走至堂前,長樂不滿眾人關注於楚嬈,索性開口打破沉默,“祁蘇,我有禮要送你。”
話畢,紅袖將紅匣打開送至祁蘇麵前,一打開,赫然可見其中搶眼的黑色珊瑚製成的棋盤。
賓客紛紛吸了一口涼氣,此物養在深海,因觸不到日光,十年才長一寸,按這成色紋路,顯然長了上百年。